杭州知府衙门大牢。
牛三坐在阴暗潮湿的牢房内,嘴里嚼着从席子上揪下来的枯草,百无聊赖的发着呆。
他被卢若腾下令专门进行关押,所以这牢房内只有他一人。
衙役因为张印立的特别交待,所以对他看守很严格,时不时就会来转一趟。
大牢门口,陈洪范提着酒菜,正和看守正套着近乎,可不管他怎么说,看守就是不让他进去,就算是他亮出了潞王令牌,可那守卫就像是个二愣子,死活就是不行。
这时,远处又走来一人。
“站住,你又是什么人?”守卫有些烦躁地问道,他可是得到了知府张印立的死命令,除了卢布政使,张总督,以及他这个知府外,其他人一律不让探视牛三。
“本官是浙江按察使任天安,要亲审牛三。”任天安不缓不急地说道。
“大人恕罪,上官有命,不得探视!”守卫行礼道。
陈洪范见对方油盐不进,连按察使也敢拦,便不再纠缠,转身朝着任天安行了礼,便匆匆离去。
任天安奇怪的看了陈洪范一眼,转身跟在了其后面。
街巷中,没什么人影,只有一队巡逻的士卒与陈洪范擦肩而过。
七拐八拐,陈洪范来到了一处隐秘的角落,这里堆放着不知何人家的杂物。
“咳咳!”
陈洪范咳嗽了两声,从角落中闪出一个身影,正是那疯疯癫癫的小乞丐。
“怎么样?”小乞丐问道。
“连我也进不去,看守实在太紧了。”陈洪范放下手中的食盒,有些无奈地说道。
“牛三一直与你联络,你自己看着办。”乞丐冷冷道。
陈洪范正要说些什么,忽然乞丐眼神一凛,看向了他的身后。
心下一惊,陈洪范急忙转身朝着拐角跑去,刚刚探出头,就见一个肥胖的身影正吃力地逃跑。
正当陈洪范要追赶,忽然一支利剑擦着他的脸庞划过,精准的命中了那人的后心。
踉跄几步,那肥胖的身躯便轰然倒地,不再动弹。
乞丐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中精巧的军弩,冷冷瞪了陈洪范一眼,转身走到了小巷角落,将弩藏了进去。
“豫亲王已经抵达城外,你的人准备好了吗?”
陈洪范脸色十分难看地回答道:“只等朱大典想办法将我调至城门。”
“没时间了,朱大典和马士英都靠不住。”小乞丐急切道。
“那怎么办?牛三的那份名单,你们的人藏不了多久了。”陈洪范两手一摊,无可奈何道。
小乞丐沉默了,牛三的那份名单现在让他们很被动,不得不提前开始行动,虽然那潞王似乎没什么动作,但他认为这才是最让人不安的。
“真是令人琢磨不透啊,罢了,等到大军开始三面攻城,我们就强夺城门,引大军入城。”
陈洪范点点头,便转身朝着那具尸体走去。
还未走到跟前,他已经分辨出这是何人了,正是按察使任天安!
惊得陈洪范扭头朝着小乞丐离开的方向看去,又惊慌地四下观察一番,心中暗道大事不妙了。
原地愣了一会儿,陈洪范不敢久留,一路飞奔着离开了现场。
......
“监国,这里太危险,您还是请回吧!”
听说潞王亲自到了城下,张国维大惊,急急忙忙跑下城来阻拦。
朱常淓却摆摆手,对张国维说道:“玉笥,本王只上去片刻,说两句话便走!”
张国维见潞王语气坚定,想了想,监国亲临想必是为了振奋军心,于是便不再阻拦,只是小心叮嘱身边亲卫,好生护卫。
登临城上,护卫们在前举着盾牌,将朱常淓紧紧护卫在后。
清军的第一波冲击已经被轻松击退,现在正准备着第二轮冲击。
每走两步,朱常淓就听到了方国安扯着粗大的嗓子兴奋地大喊道:“咱啥时候有大将军炮就好了,直接干他后军。”
甬道上,满地的伤兵,痛苦的呻吟着。
不断有民夫抬着尸体运下城头。
鲜血染红了青石。
“诸位将士,监国亲冒矢石,来看你们了!”张国维气沉丹田,一声大吼,响彻城头。
那边正放肆笑着的方国安闻声,赶紧跑了过来,正要行礼,却被朱常淓一把拉起。
“不必多礼!”
“谢监国!”
方国安心中不禁有些佩服眼前这位潞王,竟然敢亲自到城头来,见如此阵势竟面不改色,属实与大明众多藩王不同。
城头的士卒们见是潞王亲临,不禁士气大振,齐声喊道:“大明万岁!”
震天动地的呼喊声,惊动了城下的清军。
刘良佐急急忙忙跑到阵前查看。
观察一阵,他便判断出一定是那大明的监国上城了,不然明军怎会如此亢奋。
这下,更是不好攻了,一轮攻城,前军三千人就折了一半,可把刘良佐心疼死了。
可现在八旗主子们就在后面看着呢,他不攻又不行。
“报!豫亲王即将亲临阵前!”
刘良佐惊回首,只见从军阵当中,多铎披着镶白旗甲胄,骑着白马,在一众大小将领的拥簇下,正朝着阵前缓缓行来。
王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