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咱秦军卧虎藏龙!
“主子,宜兴发现了数股明军侦骑,似乎是在遮蔽战场。”
“勇士们尽力绞杀,但敌骑不落下风,咱们的斥候损失惨重。”
济席哈愣住,明军的游骑竟然出现在了宜兴附近,如此强势的遮蔽战场,定然是有大动作。
叶臣远远也听到了马甲的汇报,大声道:“济席哈,速派精锐再探!”
“是,都统。”
济席哈带着那马甲匆匆离开了叶臣下榻之处,回到了城外的军营。
当即便遣了三百精骑前往宜兴探查。
宜兴城东侧,太湖畔的芦苇荡中,十几名明军骑兵正隐蔽在此歇息。
为首的队官人高马大,一边吃着干粮一边在羊皮卷上绘着地图标注。
不远处,一名什长正带着人警戒。
“焦队官,咱们还探吗?”
“探!鞑子的斥候如此拼命,想来主力应该不远,咱们得探明鞑子数目。”
一名什长请示一番,今日他们已经和鞑子的游骑厮杀了几阵,折了好几个兄弟,现在轮替他们的另一队人马已经到达,按理说他们可以回营了。
“要不咱抓个舌头?”
“等天暗。”
那什长点点头走开,往一旁歇息。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鸟鸣,明军士卒惊起,这是他们之间示警的信号。
众人翻身上马,警惕起来。
不一会儿,负责警戒的士卒跑了过来、
“发现鞑子骑兵,三百左右,沿湖而来。”
“快,赵兴,去香兰山报信,其余人跟我引开鞑子!”
说罢,便拍马奔出,那名唤赵兴的什长调转马头,直奔香兰山大营方向。
清军前出的骑兵见芦苇荡中忽然杀出一群明军骑兵,吓了一跳,以为是明军有埋伏,急忙呼号示警。
后方的清军骑兵收到警讯,迅速调整方向,朝着芦苇荡杀来。
这时,清军发现明军似乎仅有十几骑,于是那领头的马甲率先领着十几人杀来,想要抢个功劳。
“先杀一阵,然后向西!”
明军队官胯下白玉马,手中亮银枪,迎着那清军马甲凶猛杀去。
清骑一惊,来敌竟如此凶悍,端的不似等闲人。
那马甲更是暗道:这是个硬茬子!
双方只一交手,错阵而过,明军竟无一人落马,反倒是清骑倒下了三五人。
领头的马甲心中大骇,望着对方十几人,只觉得自己惹错了人。
明军队官银枪一指,队伍再次冲锋。
护佑在那队官身边的两名什长,亦是气势唬人。
居左之人,名叫刘起蛟,一身棉甲,头戴暗盔,碧眼鹰鼻,十分精壮。
手中一柄开山斧,锋芒毕露。
居右之人,名为白贵,细眉亮眼,长相英武,半身薄甲,头罩璞巾,斜挎一柄五石弓,手中挥舞三尖刃,颇有玉面麒麟之风。
三人环护,如锋矢之锐穿透清骑,为首的清军马甲被明军队官一枪挑于马下,余者瞬间惊散。
此时,明军伤亡骑卒二人,清骑大部逼近。
“向西!”
那队官一声令下,引余兵往宜兴城方向遁去。
清骑佐领闻前哨大败,怒不可遏,引兵急追。
香兰山大营。
朱常淓御营已经抵达香兰山一线扎下营寨。
张煌言所部两营也进至顾渚山以北立寨。
此时,秦军诸文武将官正齐聚在香兰山大营王帐议事。
朱常淓正与众人商议进军事宜,忽有斥候直入王帐急报。
“报,宜兴以东,发现虏骑三百,我部夜不收正在与敌周旋。”
朱常淓点点头,这两日双方的夜不收在宜兴周遭争斗的十分惨烈。
这时主帅王翦问道:“诸将,谁愿率军歼灭之?”
朱常淓环视一圈,帐中诸人,大多都是路振飞从东南搜罗来的有志之士,他虽都见过,但其各自的本事却不知深浅。
这些人中,有几人是前朝的旧官,闲居乡梓,路振飞都一一召来秦军效力。
听到主帅问战,右列的将领纷纷请率部出战。
最先起身一人,身材中等,个头也不高,但十分精壮,目光刚毅精明,粗壮的胳膊看上去膂力十足。
朱常淓眼前一亮,暗道:此人看上去有大将之风!
“末将王兴,愿领兵出战!”
“好!需兵马几何?”
“精骑一百,便可灭敌!”
王兴面色沉毅,十分自信。
旁列的文士小声议论起来,似有相疑之色,觉得此人夸口太大。
这时,一名年过古稀的老者抚须说道:“启禀监国,王兴自幼好勇尚气,颇有武力,且遇事精细,家乡人称‘绣花针’。”
“王兴,你若以一百骑灭敌,本王调你入松山营做骑将!”
“请监国拭目以待!”
王兴闻言大喜,他是广东大埔县人,当时靖海水师的人在广东招募兵将,他便应募上船,一路入了凤凰山大营,因勇武曾被王翦亲口夸赞,提拔为麾下裨将。
领了军令,兴奋不已的王兴迅速点了本部骑兵一百人,疾驰而去。
帐中,那前来报信的斥候正要退下,却被王翦喊住。
“赵兴,去给焦琏传信,让他率队回营吧。”
赵兴一愣,嘶~这王将军怎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只是个小小的什长,大哥焦琏也不过是微末队官罢了。
“遵令!”
心中疑惑与激动并存的赵兴领命退去。
朱常淓却是笑着对众人说道:“看来咱秦军之中,藏龙卧虎,王大将军这是在给本王荐才呢!哈哈哈!”
王翦憨厚一笑,的确如此,他在军中发现了不少良才,但是他深知这支大军乃是君上亲军,自己若是直接举荐将领,恐有不妥。
所以才用这种更委婉的方式,让君上知晓这些人的姓名。
这,便是王翦心思细腻之处,既能让君上重用良才,心中又不会觉得他王翦有安插亲信之嫌。
“监国有此精兵强将,必能扫灭清军!”先前那老者接话道。
老者名叫黄公辅,是万历四十四年进士,曾任过湖广布政使司参议,后来致仕还乡闲住。
北都倾覆之后,肝胆摧折,日日忧心国事,也是后来路振飞遣人将其接到了凤凰山大营。
朱常淓报之一笑,说道:“先生,此番大军粮草,就有劳了!”
“臣必使大军粮草无忧,请监国放心!”黄公辅拱手道。
环视一周,看着众人齐齐投来的目光,朱常淓一笑,知道众人最关心的就是各自的差遣任命。
秦军五营兵,乃是混编大军团,朱常淓不想以总兵辖制,所以迟迟没有任命各营总兵,一直由王翦亲自提调各部。
现在大战在即,朱常淓准备以五大督军来分率五营。
今日军议的重头戏也是此事。
帐中的文士们翘首以盼,朱常淓缓缓开口道:“大战在即,为确保诸部协同,进退有序,上下通达,今日本王暂设提督军事五位,分镇各营。”
说罢,一招手,侍候在侧的李宝上前,缓缓展开了手中诏令,开始念了起来。
“兵科给事中张煌言,擢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加兵部右侍郎衔,提督松山营。”
“随驾军事参赞张家玉,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加兵部右侍郎衔,提督踏羽营。”
“随驾军事参赞陈子壮,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加兵部右侍郎衔,提督锐士营。”
“随驾军事参赞陈邦彦,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加兵部右侍郎衔,提督虎贲营。”
“随驾军事参赞陈荩,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加兵部右侍郎衔,提督蓝田营。”
被授命的众人纷纷起身,一齐行礼谢恩。
张煌言在前,代表众人双手接过了监国诏命,心中激动不已。
这下终于可以领兵了!
“三陈两张五提督,诸位,勿忘松锦之殇。”朱常淓语气沉重道。
五位提督心中凛然,齐声道:“臣等不敢忘!”
随后,朱常淓赐予五人印玺兵符,好言勉励一番,便命他们各归所部,整军备战。
黄公辅见状,也起身告退,他仍然以随驾参赞的身份总理大军粮饷。
虽然没有像其他几人一样加官,但他心中没有什么郁闷,反倒是十分欣慰。
王翦带着帐中的武官也离去了,往前锋踏羽营坐镇。
张家玉早已等候在中军营门外。
见王翦带着诸将策马而来,张家玉恭敬行礼道:“大将军!”
“元子啊,恭喜你!”王翦欣慰道。
“大将军知遇之恩,元子无以为报......”
“不必言谢,此番提督踏羽精锐,执掌大军,务必要三思后行,不可轻忽儿戏。”
“元子谨遵教诲!”
“走吧,一同归营。”
张家玉翻身上马,紧随在王翦身后。
他曾是翰林院庶吉士,南都投降后,他逃到了杭州避祸,潞王监国后,一直没有召任,便投到了路振飞幕下效力。
路振飞见张家玉生的美如冠玉,又剑术高超,能文能武,十分赏识,后来便将他推举给了潞王。
朱常淓见张家玉文武双全,胸怀韬略,便将其秘密安排进了秦军之中,留待日后大用。
其他几人也是如此,路振飞搜罗来的人才全被他悄悄塞进凤凰山大营雪藏,生怕内内阁那几位知道了,跟他来抢人。
那时候六部加起来都凑不齐五个人,姜曰广愁的天天掉头发。
王帐之中,朱常淓心中大快,秦军人才济济,兵强将精,此番首战,定要一扫往日明军疲弱之象。
宜兴前线的探报不断地向大营回传。
清军的斥候明显的加强了在宜兴附近的活动,试图南下窥视。
但顽强的明军夜不收浴血阻拦,愣是没让清军过宜兴半步。
整整一日激烈搏杀,双方哨骑均是死伤惨重。
黄昏时分,本来在宅邸休息的叶臣被济席哈紧急唤回军中。
帐中,叶臣看着跪在地上的汉兵信使,面若冰霜。
“你说刘良佐这狗奴才丢了常州府?”
那信使点点头,不敢答话。
济席哈忧虑道:“明军自黄田港登陆,眼下又丢了常州,咱们腹背受敌了!”
“巩阿岱和汉岱在做什么?为何没有消息传来?”
“恐怕情况不妙,明军可能想一口吞了咱们。”
“不可能!我有二十万大军,明军何来那么多兵马与我一战?”
济席哈沉默,虽然他也这么想,可眼下明军的动向,分明是想将他们聚歼在这两湖之间。
汉岱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这让济席哈心中忐忑不安。
叶臣冷静下来,在舆图上看了起来,眼下他所部大军的位置十分不好,东西两侧是湖泊,明军只要堵住了首尾,自己就彻底被围死在中间了。
“派人去联系汉岱,看看他那里什么情况!”叶臣皱眉道,他心中不安起来。
话音刚落,和托冲进了帐中,惊惧道:“不好了,不好了,汉岱急报,明军十六万水陆并进,收复苏松啦!”
叶臣惊得连退几步,险些没站稳。
“完了,巩阿岱危险了!”济席哈心中的猜想被验证,顾不上惊心,急呼道。
“快,多发快马昼夜疾驰,往杨舍命巩阿岱撤往无锡,与汉岱合兵,守住大军后路!”叶臣尖声叫道。
和托转身赶紧去办,分毫不敢耽误。
叶臣此时再看舆图,可谓触目惊心。
“都统,稳妥起见,咱们不如退回常州。”济席哈劝道。
他心中已有预感,在宜兴以南的明军主力,数量也必然不少。
眼下趁着后路尚在,赶紧后撤夺回常州,才是上策。
叶臣的脑中一片混乱,明军的数量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明军短时间内何来的十六万大军,我看其中水分颇大,苏松本就空虚,几万兵便可横扫。”
“事情蹊跷,咱们还是得小心为上。”
济席哈见叶臣无意撤军,心中着急不已。
他们手中的二十万大军,是朝廷在江南的主力,稍有差池,就会影响朝廷在江南的攻略。
“宜兴那边还没探明白吗?”
“没有,那边定然是明军大军。”
叶臣愤愤地拍了拍桌子,暗道:这明军难不成还能撒豆成兵?
怎么忽然如雨后春笋般冒出这么多人马?
此前豫亲王攻杭,据说杭州也只有十万人马而已。
“哼,大军明日一早拔营,进抵宜兴,我倒要看看明军能耐我何!”
叶臣偏不信邪,手握二十万大清雄师,他就不信明军能拦得住他。
济席哈微微一叹,只得领命。
此时天色渐暗,清军各部得了明日拔营的军令,纷纷开始做着准备。
宜兴城外,清军的三百骑兵还在死死追逐明军夜不收。
明军夜不收的战马已经有些力竭,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清兵的战马都是耐力十足的蒙古马,很快便追了上来。
“大哥,跑不动了!”刘起蛟冲着焦琏喊道。
焦琏一看,前方已近南溪河,清骑正三面包抄,顿时一狠心,说道:“弃马入水!游过去!”
身后几名士卒一听,竟勒住战马,掉头迎着追兵杀去。
白贵回望一眼,心中悲痛不已。
焦琏跃马南河,直入水中,然后疯狂的朝着北岸游去。
此处河段较窄,但水流很深,战马无法涉水而过。
白贵与刘起蛟也弃马入水,泅渡南溪。
清军追至岸边,天色太暗,根本看不清远处的河面。
那佐领气愤不已,叽里咕噜一通大骂,然后悻悻领兵去寻渡河的地方。
焦琏几人精疲力竭地爬上了岸,稍作歇息,便赶紧寻了野林藏身。
“后夜,咱们往北,看看鞑子到底什么情况。”
“咱们没了战马,太危险了!”
焦琏目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对着白贵道:“寻几个鞑子游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