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迷雾角逐(中)
酒娘摇了摇头,心中有些不安道:“没有指使。”
“既然如此,那姑娘少不得跟某去见官了。”张同敞忽然起身,吓了酒娘一跳。
张同敞高出了酒娘许多,他那灼热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酒娘。
酒娘愕然,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的药,是抹在了茶杯边上吧?”
“你怎么知道?”
“猜的。”
张同敞将酒娘逼到了墙角,脸上轻笑道。
酒娘已然花容失色,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同敞,没想到这书生竟然都是装的!
坏事了,自己方才所做,此人定然都知道。
那与山子的对话,他也必然听到了。
若让他活着,水西客栈就危险了!
“你想杀我?”张同敞与酒娘面对面,两人离得十分近。
酒娘甚至都能感受到张同敞的鼻息,这哪里还是刚才那个有些拘谨羞涩的书生!
上当了,此人竟然演技这般精湛,看来掌柜所说不错,此人定然是明军谍子。
可现在怎么办?
“你想喊人?你可想好了,我的人,比你们人多哦。”
“惊动了街上巡逻的兵卒,那可就不妙了。”
张同敞两句话,令酒娘如鲠在喉,想呼救,却不敢。
他们只有四个人,而张同敞却是有八个人,还都是精壮汉子。
酒娘心中已经确定,眼前的书生必然是明军的谍子。
若是硬拼,自然是拼不过,闹大了还会惊动巡逻的兵马,到时候落到了王辅臣手里,他们必死无疑。
这样还会变相的帮助这明军谍子。
“聊聊?”张同敞一把拉住了酒娘的手腕,笑问道。
酒娘不知张同敞是何用意,点了点头,被张同敞按在了桌前的凳子上。
“你是清军的谍子。”
“也是为了王辅臣而行动?”
“刺杀?招降?”
“看来是刺杀。”
张同敞目光锐利,就像是鹰眼一般,注视着酒娘的面容,观察着她的每一丝表情。
酒娘心神大乱,没想到撞到了铁板上,面前之人,必然是行中高手。
“你们想杀王辅臣,明白了。”
没有给酒娘说话的机会,张同敞便已经从她的表情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清军的谍子要杀王辅臣,看来王辅臣十有八九是真的反正。
但尚不能完全确定,兹事体大,还需佐证。
酒娘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现在他才发现,这人举手投足间,颇具雅风。
“你不是谍子!”
“哈哈哈,在下可没有承认过。”
“你是当官的!”
“姑娘好眼力。”
张同敞没有否认,夸赞酒娘道。
酒娘哑然,美目中满是惊讶,她猜对了,此人竟然是个当官的!
“你是来联络王辅臣,监其兵马南下与明军汇合的吧?”
“你没有直接去寻他,看来明军还不太相信王辅臣。”
酒娘佯作镇定,心中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
今夜任务失败,这书生已经从自己这里佐证了王辅臣反正真假。
明日,他必定会直接前去与王辅臣联络。
“姑娘果然聪慧,不知祖籍何处?”
“辽东。”
“看来做谍子很久了。”
“没想到你这当官的,眼睛如此毒辣,真是狡猾。”
“哈哈哈哈。”
张同敞大笑,他可是中书舍人,是为皇帝草拟诏书的,也是贴身近臣,所谓伴君如伴虎,察言观色,揣摩心思,是必备技能。
“所以,现在你想如何?”酒娘有些搞不明白张同敞的目的。
“没什么,在下稍后要出去一趟,还得委屈一姑娘。”
酒娘瞳孔一缩,难不成他今夜就要去和王辅臣联络吗?
这可如何是好,自己得想办法示警才行。
她将目光看向了桌上那个插花的瓷瓶,脑中飞速思索起来。
张同敞忽然起身,令酒娘站起身来。
酒娘不敢不从,战战兢兢起身,张同敞忽然上手,将其束腰的裙带解下。
“你!”
还好酒娘反应快,两手迅速提住了裙子,她下意识地出口要骂,却被张同敞一瞪,不敢出声。
“躺到床上去。”
酒娘一愣,咽了咽口水,提着裙子乖乖照做。
张同敞坐在床边,等待着打更声。
两人一坐一躺,又是无言。
前堂之中,大盘端来了做好的下酒菜。
山子也温了半壶酒,送到了桌上。
“客官,酒菜备齐,您慢用。”
“有劳了。”
卢鼎坐在堂中,吃了起来。
山子见时辰到了,便转身将店门关上,插上了门栓。
这时,掌柜陈泰来走了出来,回头望了一眼楼上,见甲字号房中还亮着光,对山子说道:“给甲字号的客官送点热水去。”
“得嘞!”
卢鼎口中嚼着饭菜,抬头看了一眼掌柜。
陈泰来也正好在审视卢鼎,两人目光对上。
“这酒菜客官可还满意?”
“不错,在下不挑食。”
“客官行走江湖,这夜宵,怕是已成习惯。”
“不吃睡不着啊。”
卢鼎与陈泰来搭着话,山子端着热水上了二楼,敲响了甲字号的门。
坐在床边的张同敞起身,开了房门。
“客官,热水,您慢用。”
“麻烦了。”
山子没有看见酒娘,这时,发现床上的帷幕是垂下的,心中咯噔一下。
张同敞接了水盆,迅速关上了房门。
山子站在门前,低着头愣了一阵,才转身下楼。
陈泰来只看了山子一眼,脸上便浮现出了莫名的笑容。
看来酒娘应该是得手了,不知道能不能从那书生身上,掏出点有用的情报。
山子回了后堂,陈泰来则检查了一下店门,安心返回了后院卧房,休息去了。
“子时已到,小心火烛!”
街上,传来了打更的声音。
卢鼎抹了抹嘴,往正堂侧边的客房走去,房中,五名汉子正在熟睡,一人瞪着眼睛,在守夜。
“将军!”
“嘘!”
见有人守夜,卢鼎放下心,转回了堂中坐下。
楼上,甲字号中。
酒娘不安地躺在床上,更夫的叫喊声传来,张同敞起身,面向酒娘说道:“得罪了,姑娘。”
说罢,他便捏着裙带,三下五除二将酒娘双手牢牢捆在了床头,又用她身上的丝带堵住了酒娘的嘴巴。
张同敞拉开被子,盖在了酒娘身上,又将纱帐帷幕全部放下。
他来到门前,拉开一丝门缝,看见了楼下的卢鼎,于是便悄悄溜出,将门关好。
卢鼎面对着二楼的方向,一抬眼便瞧见了楼上动静。
正这时,忽然山子从后堂走了出来。
“客官怎么还没睡?”
楼上的张同敞赶紧伏下身,一动不动。
卢鼎见状,赶紧掩护道:“去,再给我温一壶酒来,要七分热。”
说着,便摸出一块碎银,直接扔给了山子。
山子顺手一接,见差不多有五钱重,心中大喜。
“客官稍后,小的这就去。”
他本是来给堂中换蜡烛的,没想到还赚到了小费。
见山子转回后堂,卢鼎松了口气,冲着楼上的张同敞使了个眼色。
张同敞火速起身,蹑手蹑脚地下楼,闪身进了侧边的通铺房。
房中,守夜的士卒见张同敞进来,急忙唤醒了所有人。
很快,所有人悄悄的穿好了衣裳,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密信交到了张同敞手中。
这封密信,便是湖广总督何腾蛟给王辅臣的回复。
张同敞在进客栈前,便将包袱中的密信拿了出来,秘密交给了随从。
他自己揣着那个看上去鼓鼓囊囊的包袱做掩护。
也幸亏他留了一手,钓出了这水西客栈的真面目。
这时,堂内,山子将酒水送到了卢鼎面前后,询问道:“客官,还有啥需要吗,若无事,小的也去睡了。”
“无事了,去吧。”
“您慢用。”
山子打着哈欠,往柜台后的偏房中走去,那里是晚上守夜休息用的地方。
卢鼎看着山子关上了房门,这才起身,返回了客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