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乾王看到夙浅,表情先是一亮,紧接着又是一暗。
她走过去跪到夙浅面前,手里还紧紧的抓着一沓纸,脸色灰败的像是苍老了很多岁。
“臣,刚想起来,之前在平定内乱的时候,好像接收到内乱的消息,都是从臣的妹妹嘴里说出来的——”
乾王在说到那个妹妹的时候,声音沉痛,语气难掩悲伤。
想来,她已经猜测到自家妹妹很有可能,早些年就,就没了。
既然临海城都能被别国奸细给攻陷的话,那么之前那些年从她妹妹嘴里听到的那些所谓的内乱消息,又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呢?
很有可能——
极有可能,那些被她之前平定内乱的地方已经被桃李代僵的换成了他国之人——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乾王的心底就是一寒。
到底是谁这般的老谋深算,悄无声息的就混了进来?
所以,现在的越真,到底被隐匿了多少别国之人?
乾王此时能想到的,方鹤更能想到,她的脸色同样十分难看的朝着蹲在石狮子像上的少女看去,心中染起了沉重。
平定内乱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么这些年那些别国之人,定然已经融入到了她们的越真。
就像这临海城一样。
若不是陛下打她们个措手不及,压根儿就不可能发现她们的临海,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临海了!
所以,到底有多少人渗进越真,她们还当真不知。
方鹤与乾王,突然就生出了一种越真的前途相当堪忧的感觉。
尤其是乾王,要是越真再次进入战乱,甚至很有可能城池失守的话,她当真就越真国的罪人了!
她跪在夙浅面前,脊背弯曲,容颜衰败,整个人都颓丧的不像话。
她现在当真是死在新帝面前都死不足惜。
“你们干嘛?媳妇儿跟人跑了,还是发现自家孩子不是你的,这般生无可恋的模样?”
蹲在狮子石像上头的少女,表情一如往常,仍旧笑眯眯的,看上去十分的没心没肺。
尤其是她那吊儿郎当,直戳人脊梁骨的话,更惹的方鹤跟乾王心头直梗塞。
能不能办点儿好啊喂!?
都这样儿了,回头再发现自家媳妇跟人跑了,娃又不是自己的,那还活个屁?
国没国,家也没家了,真真是死了干净!
方鹤压压眉心,吐口气,满脸的无奈:
“陛下,您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严重吗?”
“严重?”
夙浅眨巴眨巴眼,一脸的莫名。
“有啥严重的?不就是被混进了别国的人,潜移默化的在影响着咱们国的人文史化吗?甚至暗戳戳的在背地里搞大事情,盯着朕屁股下面的皇位,琢磨着怎么的谋朝篡位吗?”
!!!这还不严重?
那到底啥叫严重?
您知道的这般清楚!
为毛却是一副完全都不放到心上的态度啊喂?!
您的越真很有可能会被改朝换代!
甚至您还会成为流亡帝!
为什么您还有这般冷静自持的蹲在那里吃东西?!
方鹤鬓角跳跳,握了握腰间的长剑,无言了好一会儿,这才颇有几分哭笑不得的苦中做乐意味。
“说不定回头陛下您夺了整个天下,自然就完全不怕那些别国的奸细在咱们国作妖,毕竟到时候您就是九洲大陆的唯一帝王,他们再怎么作妖也没能力爬到您头上了是不?”
“真聪明~”
方鹤这句话,纯属就是挤兑人的。
可是偏偏某位咬着鸡腿,弯着眼睛,一脸笑眯眯的女帝还真就承认了!
…….方鹤目瞪口呆。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吧?”
听到方鹤那不敢置信的声音,夙浅掀开眼皮,冲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开口教训:
“都说朕要扫平九洲,登拥为尊的,你们咋就没一个人信?”
…….方鹤跟乾王相视一眼,表示诡谲扭曲,很想吐槽。
上次您前脚正儿八经的跟我们说扫平九洲,登拥为尊,结果后脚您又跟我们说那是在开玩笑的!
这次您又嘴里咬着个鸡腿,用一副‘你们吃了吗’的语气跟我们就这么‘雄心壮志’的话,您说我们到底有多缺心眼儿还会相信啊?
方鹤跟乾王叹口气。
突然有一种自家小女帝,聪明有余,谋略不足的感慨啊!
就算您想扫平九洲,那是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情吗?
不跟您的大臣们好好商量商量对策,谋划谋划谋略,如何哑不悄悄的偷渡到外陆去,怎么扫平九洲,登拥为尊?
您真想多了,洗洗睡吧!
对上自家大臣那看待智障儿童一般的眼神,夙浅嘴角一抽。
她明明说的是大实话,她们为毛就不信呢?
暗暗的翻个白眼,准备说点儿什么再给自己辩解一下的夙浅,蓦的感觉袖子里那个罗盘停止了晃动,有点儿嗡嗡嗡的错乱感。
她摸出来一看,就看到那根指着北方的金针底下的那针银针不停的在那里转圈圈,有种超出范围,跟踪不到的错觉。
夙浅眨巴眨巴眼,摸了摸下巴,冲着一脸好奇凑过来看的两人开口:
“北方是什么国?”
“宪覃国,男子当道的国家,主产矿石,国家并不算太过富裕,马马虎虎还算过的去,不过听说这几年正在发生内外乱跟嫡子争夺之位,已经被边上的其它国给打掉了很多个城池,据说不太可靠的消息传来,说要不了多久宪覃国就会被其它的几国给吞并,至于具体会怎么样,需要去宪覃国彻底的了解才知道。”
乾王一边开口解释,一边又很是疑惑朝着她们的小陛下看去。
怎么总觉着她们家小陛下脸上的笑意,呃——
有点儿毛骨悚然呢?
跟方鹤一样,悄咪咪的后退一步,两人摸了摸胳膊上蹿起来的鸡皮疙瘩,小心翼翼的开口:
“陛下该不会以为这次临海城的奸细事件,是跟宪覃国有关吧?”
“朕可没这么说——”
夙浅笑眯眯的拍拍小爪子,从石像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冲着方鹤跟乾王笑的意味深长。
“去,把皇城的兵力调一半过来,余下的全部打散隐匿,顺道散播出谣言说越真国的女帝被临海城的奸细所抓,目前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