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侍卫全是皇家禁军的出身,一来到这边便立即有人站在风华苑外进行把守,甚至还出手拦下了江虞羲江隽意二人。
小五眉梢一挑,不禁横了那侍卫一眼,心里不舒服,但到底是没多嘴,而是看向她家妻主那边。
言卿此刻走在前头,已经进了风华苑,在场这些个除了那一把懒骨头的四皇子梁怀瑾,其余人全是妻主娘子,且并未带各自的夫侍。
她稍作思量后,与江虞羲对视一眼,而江虞羲微微颔首,于是言卿便又看向了李颜姝:“劳烦颜姝王女多费心些,我家这两个夫侍也娇贵了些。”
李颜姝:“……”
听得那叫一别楞,但还是一派淡雅地轻点着头:“言府主放心便是,偏院已备好茶水,定不敢怠慢了二位郎君。”
三皇女、五皇女,全是一脸稀奇地看过来,
“娘子之中的痴情种可是少有。”
在五皇女看来,像言卿这种连件小事儿都得亲自吩咐交代,处处惦记自家夫侍的,就已经算得上是情根深种了,
妻主们薄情至极,这么重情的也真是少见。
而一直心不在焉的四皇子梁怀瑾:“??”
他猛地看过来一眼,
也不知是想起个啥,顿时那金发男人就一脸郁猝,仿佛酸溜溜的,在为自己不平,在为江家兄弟庆幸,心里既是委屈又是烦闷,还有点羡慕人家的好运。
怎自己碰上的就那般冷淡无情?
倘若当初那姚将军也能像这位言府主一样……
“哎!!……”
那四皇子忽然重重地一叹,然后脑袋一耷拉,再次无精打采了起来。
…
就这么,几个人走进风华苑,在主厅落座后,下人们已送来酒水食膳和一些零食糕点。
不过言卿这边早就吃饱了,她仅是喝了几口茶,倒是另外几个多少有点饿,
以至于这场面就有点诡异,似乎全都心照不宣,干饭要紧!有啥事儿等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并且这几人的吃相也不太一样,像是李颜姝,她全当是来陪客的,每道菜只动了一辆筷子而已,
梁冰岚则是要优雅一些,那良好的礼仪仿佛刻在了骨子里,并且似乎食不言寝不语,她垂眸喝汤时,哪怕是汤匙放入小碗都没发出任何声音,一切皆是淡然而又极富教养的,看起来像是家中规矩森严,自幼便被要求很高。
反倒是宫里来的那几个,坐没坐相,吃没吃香,三皇女一派军队习气,胡吃海塞,那吃饭都跟打仗似的。
五皇女则是嫌筷子不给力,直接夹了一个大鸡腿,然后就用手拿着啃。
至于那四皇子?
算了,不提也罢,这人一直哀哀怨怨无精打采的,明显的心不在焉,哪怕眼下桌上摆了一堆菜,但他如同嚼蜡胃口缺缺。
许久,
直至几人吃的差不多了,三皇女这才一抹嘴巴:“倒是让言府主见笑了。”
“殿下此话何来。”
三皇女说:“我们几个幼时吃过一些苦,对粮食这方面的态度也有些特殊。”
言卿:“?”
她似是诧异。
三皇女说,“母皇登基前,我与五妹已经记事了,那阵子挺艰难,起初甚至被养在宫外,又赶上了天旱灾年,没饿死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至于岚妹妹……”
三皇女又斜瞥一眼梁冰岚,那神色居然还挺微妙的,也不知是在幸灾乐祸,还是在报以同情。
“亲王府那边,在教养王女的问题上,似乎在有意向夜家看齐。”
言卿:“?”
三皇女又笑了声,“从前那夜王府,一代又一代的夜家女君,曾号称有教无类,凡是夜家之女,皆为扛旗之人,自幼所受的教育,所受的栽培,也是从不知多少年前延续下来的。”
“旁的人家或许有小娘子成年之后成了个纨绔,可夜家的王女、女君,却从未长歪过任何一个。”
至少在她们登临女君之位前,全是克己复礼如履薄冰,全是长袖善舞且心思缜密,也就百年前的那位成了个异类,
但哪怕是那位,也是在掌权之后才逐渐松懈下来的,但哪怕松懈了,其实也并未铸成太大过错,
只是当一个人十几二十年地活下来,遵守着那近乎铁律一样的规矩,某一日突然松懈几分,就仿佛成了放纵,哪怕那份松懈还不如旁人的十几分之一。
而三皇女说完了这个,又突然爽快地笑了起来:“说来言府主既是来自荒天府,难道就没觉得奇怪?又或者……就没觉得冰岚这样有些眼熟?”
“荒天与夜本为夜家,亲王府那边也完全是按照夜家女君的规格在培养冰岚,甚至就连我们那位母皇从前都曾赞许过,说冰岚这样,可当女君。”
言卿:“……”
梁冰岚:“??”
梁冰岚放下筷子,拿起一张软帕轻擦唇角,而后才不疾不徐地说道:“三皇姐这话着实是谬在了些,世人为母皆是望女成凤,母亲对冰岚抱有期望,倒是冰岚,到底是不敢与先代女君相比。”
“德不如其高,威名亦不曾远扬,心性城府亦是差上许多,又怎敢与夜家女君相提并论。”
她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自谦,
可三皇女一笑:“你看,你怎么还谦虚上了,难道我母皇还能看错人不成?当年夜家那事儿后,朝中就曾有人说……正如国不可一日无主,这大梁也决不可无那女君之位,上斩女帝下斩诸臣,凡为女君,也必要要担起那监国之责。”
而那时候,朝中曾有人推举梁冰岚为下任女君,在女君断代的这一百多年,以前也不是没人提过此事,但因为忌惮夜家,所以才压下没表。
可那时夜家都没了,自然而然,那些人也就没了顾忌。
而梁冰岚沉默片刻,才又忽地一笑:“我亲王府虽有爵位,但这王侯封号却是“逍遥”,而既然已经担了这逍遥二字,自是理当闲云野鹤。”
可三皇女却又是一笑,
“哦?”
“那莫不是本殿记错了不成?”
“本殿还以为,这逍遥的“逍”,乃是萧姓的萧,亦是那萧家的萧。”
她这话一出,梁冰岚倏地眯了一下眼,而再看那看似大大咧咧的三皇女,却是咄咄逼人,暗藏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