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凌当然是在逃避，此刻内心五味杂陈。
宋妮娜这个名字，在E市的时候就出现过，应该是大成他们嘴里沈嘉树的追求者。
李子凌并不在意，即便现在，她也不觉得跟她有什么关系，毕竟，她从来没有想过依附男人，包括沈嘉树。
“你就是李子凌啊！”这位宋妮娜一进门就这样发问，眼中充满嫉恨，显然把她当做了假想敌。
“是的。”李子凌平静地看着她，不知道除了这两个字还能回答什么。
“你以为沈嘉树真的很爱你吗？”宋妮娜倒是单刀直入。
李子凌还是看着她，这一次，一个字都答不出了。
宋妮娜有些幸灾乐祸：“他接近你，就是想与你们公司签项目！”
“我知道。”
这道题李子凌知道，而且在沈嘉树没有提问的时候，她就主动给出了答案。
以物易物，等价交换，她当时觉得很平常。
现在由宋妮娜以这样的口吻说出来，李子凌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宋妮娜一愣，困惑地反问道：“你不觉得被利用了吗？”
那又怎样？能被利用是因为有价值，互相利用是因为都有价值。
李子凌这样想着，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勾了勾嘴角，眨了眨眼睛，她从来不善于也不屑于与人发生口舌之争。
“你！”宋妮娜被她的反应激怒了，简直怒其不争。“男人都是唯利是图的！你知道吗？”
李子凌看着宋妮娜精修的眉毛死死地拧在了一起，有些替她惋惜。
男人都是唯利是图的。
倘若宋妮娜把两个公司之间的合作搅黄了，系统不能如期上线，沈董，宋董，还有董事会那些唯利是图的男人，又怎么会原谅她呢？
这个女人美则美矣，似乎有点愚蠢。
谁知，宋妮娜也心同此想，盛气凌人地问道：“李子凌，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啊！”
“是的。”李子凌不假思索地认领了。
从小到大，聪明是她最突出的特征，甚至是标签，毋庸置疑。
宋妮娜惊呆了，随即感到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窝囊。
情急之下，她改用匕首：“你知道宏嘉集团名字是怎么来的吗？你知道什么是借女人上位吗？你知道什么是卸磨杀驴吗？”
宏嘉集团的初创合伙人是盛宏和沈嘉树，盛宏是前任董事长，这些公开信息李子凌是看过的，至于有什么具体的说法和小道消息，并不在她的视线当中。
她很清楚，在那些魔幻的传闻当中，她自己也是面目全非的。
“那你为什么还对他穷追不舍呢？”李子凌好奇地问，看上去无比真诚。
匕首似乎也不管用，宋妮娜简直要疯了。
夺门而出之前，她撂下一句话：“李子凌！有你哭的那一天，走着瞧！”
摔门声过后，办公室陡然安静下来了。
李子凌觉得莫名的憋闷和烦躁，抓起无线鼠标，直接扔了出去。
鼠标准确地落进垃圾筐，埋没在废纸当中。
李子凌还不解气，又拿起了键盘，用力抛了出去。
沈嘉树揣着心思，假模假式地随顾川璋参观了一遍易创科技公司，只与李子凌打了一个照面。
整个易创都很繁忙，加班加点在所难免，他很难有单独与李子凌交谈的机会。即便有，也不确认自己能搞定。
沈嘉树辞谢了顾川璋，返回宏嘉集团。
“宋董在吗？告诉他，我找他有事。”沈嘉树第一时间吩咐宁谦，面沉似水。
平日里，沈嘉树对宋董这样资历深厚的董事相当客气。
今天，他没有亲自联系，宁谦似乎把事情的紧要性带到了，宋董自外面赶了回来时，行色匆匆。
“宋董，这次争取到与易创科技公司的合作很不易，您应该是知道的。”沈嘉树破例没有起身，只抬手示意宋董落座。
宋董欠了欠身子，坐了下来：“当然。当然。”
沈嘉树开门见山：“今天妮娜以我女朋友的身份，到易创科技找李子凌李总，场面闹得很难看，真是丢人丢到外面去了。没办法，我去向顾总和李总好一番解释。”
“啊？怎么会这样呢？”宋董大吃一惊，连宁谦递过来的茶都没顾得上接：“这孩子……这孩子都被他妈惯坏了，她就是喜欢你，怎么全都不听。唉。”
“宋董，我与妮娜的经历大不相同，性格差别也很大，我一向把她当做妹妹看待。如果勉强在一起，很难和谐幸福，也会毁了你我之间这么多年的交情。您说是吗？”沈嘉树的话诚恳中透着严肃。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我也是这样想的。”宋董汗颜：“要么，我回头去易创科技解释一下，请请顾总他们吧。”
“不必了，人家姿态挺高的，我更加无地自容了。事情不要再提了。还请宋董跟妮娜说明白。”
“我一定好好教育这孩子，沈董放心。”宋董连忙表态。
宋董特意强调孩子，以求谅解。
沈嘉树随口问：“不知道这孩子都说了什么，我对李总都无从解释。”
沈嘉树跟着称“这孩子”，是为了拉开与妮娜的关系身份距离。
说什么孩子啊，实际上，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说出的话有多恶毒，是难以想象的。即便有再大的利益捆绑，也是毁灭性的。
宋董不敢接话。
沈嘉树也没再追问。
沈董，你小子与李子凌的关系果然不一般啊。
宋董，你猜对了，让你闺女到一边玩儿去吧。
两个人在心里这样你来我往，嘴上却岔开了话题，开始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没办法，成年人的世界，本来就是人为搭建的面子工程。
师出无名的这一架，宋妮娜彻底失去了与沈嘉树交往的机会，收获了骄横跋扈的坏名声，还遭到了父亲空前严厉的斥责。
争执中，她是吃瘪的一方，只能祈祷自己下的药能发挥作用，至少给李子凌添点堵。
不过，宋妮娜这个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实在不懂李子凌的反应，这个对手似乎来自异次元世界，简直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