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事件过去很久了,曲某已经入狱。小喜,仍然是一个禁忌的话题。
无论是家里、公司还是车里,与小喜有关的物品包括气味都被清除掉了。
李子凌自己也从未提起。
只是,她时常会在小喜常出没的地方愣神儿,会在不能按时作息的时候规划小喜的去向,她偶尔还会出现幻听,听到小喜在叫她。
“沈董,要不要再养一条狗?”小松悄悄问沈嘉树。
沈嘉树沉吟不语。他也无法做出判断和决定。
沈嘉树和李子凌应邀到成林家做客,个性使然,李子凌表现得礼貌得体,有些疏离。
主人热情招待,两个小孩和那条大金毛更是一直围绕着李子凌。
沈嘉树在一旁看着,心中感慨良多,眼前的景象,正是他对未来生活的幻想。
打拼到现在,他已经具备了掌控甚至随时放下工作的能力,足以实现“以后有小孩儿一定自己养”的誓言。
更重要的是,女主人出现了,未来从未如此具象,如此真切,如此美好。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不会又是当天才通知我们吧。”成林一直对他们酒会上的突然亮相耿耿于怀。
沈嘉树顾左右而言他:“还是要有女孩儿,女孩儿才是孩子,可人疼可人爱。男孩儿是孩子吗?男人一生都在战斗。”
李子凌是敏感的。
回程路上,她冷冷地对沈嘉树说:“你赶紧去找别的女人吧,我这辈子没想过结婚,更没想过生孩子。”
沈嘉树混不吝地笑道:“我不用人生孩子,疼爱你还来不及呢!你就是我的女儿。”
李子凌所经受的打骂凌辱和暴力摧残实在太多了,沈嘉树每每想起心里都会隐隐作痛,他怎么能不温柔,怎么舍得对李子凌有一点点的粗暴?
他是真的把李子凌当女儿养的。
李子凌初涉风月,食髓知味,其实也是很黏着沈嘉树的。缱绻之际甚至会撒撒娇,只是无论如何情动,总会后缀以“我不结婚。”
沈嘉树无奈,也只能柔声安抚:“嗯。不结婚,咱不结婚,傻子才结婚呢!”
“可是我好想跟你当傻子啊!”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嚎叫。
尹希瑶终于办理完了一切手续,来申城告别。
这一次,李子凌也喝多了。
她瓷白的小脸泛起红晕,眼睛水润润的。进门就嚷了起来:“小喜!小喜!小喜呢?”
她一边嚷一边四下踅摸,脚步虚浮。
沈嘉树索性拦腰一个公主抱,把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骗她道:“小喜不在这里。”
李子凌皱起了眉头,偏着头想了想,脸上忽然当起了笑容:“你知道吗?基地有好几条梗呢,都很漂亮。我喊了一声小喜,它就挤了过来,我喊一声,它应一声。我喊一声,它应一声。小喜认出我了,是不是?”
“是啊。”沈嘉树点了点头,心里酸涩无比。
“小喜!小喜!”李子凌喊着,挣扎着要起来:“小喜呢?”
“小喜跟阿姨出去买菜了。乖,你睡一会儿,醒了她们就回来了。”沈嘉树抱住她,哄着。
李子凌还是不肯相信,只是放弃寻找了,低声嗫嚅道:“我把小喜弄丢了,沈嘉树知道就会不要我了吧。”
沈嘉树一阵心疼,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有安全感。他吻着她:“沈嘉树不会不要你的。他爱你,很爱很爱。”
李子凌忽然红了眼眶:“我也很爱很爱沈嘉树啊!”
沈嘉树心头猛然一震,对于他们的感情,李子凌一直是矜贵内敛的,从没有过这样的表述。
他搂紧了李子凌,湿了眼眶。
喝了酒的李子凌,清冷的气质被娇艳覆盖,薄汗将头发贴在宽宽的额角,双颊泛红,媚眼如丝。
沈嘉树嗅着她颈间甜糯的味道,眼里一片雾气升腾,试探着问:“沈嘉树有什么好?”
“沈嘉树什么都好!”李子凌的舌头有些发硬,语气却不容置疑。她似乎有些不爽,吃力地聚拢涣散的目光,瞪着沈嘉树。
沈嘉树越发觉得有趣,与她对瞪着,柔声问道:“你看看我是谁?”
李子凌呆呆地看着他,嘻嘻嘻笑了起来:“你眼睛里有一个李子凌哎。你知不知道,你眼睛里有一个李子凌。”
是啊!沈嘉树的眼里有李子凌,心里有李子凌,怀抱里也是李子凌,他顿觉堇荼如饴、绮念丛生。
次日醒来,李子凌的身体没有多少宿醉的症状,却一味闷闷不乐。她的不适在心里。
沈嘉树给她煮了香蕉牛奶麦片粥解救,轻声劝慰道:“适当喝点儿酒没什么的……”
“不!我不做酒鬼!”李子凌对她的酒鬼父亲深恶痛绝。
沈嘉树知道她的想法,换了一个与学霸对话的模式:“线粒体dNA来自母亲,你不会是酒鬼的。”
“母亲?我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李子凌道,一双凤目闪烁着偏执的光芒。
显然,李子凌也从心底里抗拒她懦弱自私的母亲。
沈嘉树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带她来到镜前。镜子里的李子凌有些莫名其妙。
“你是你!你是你自己,无论怎样,你身边这个男人都很爱很爱你。”沈嘉树说。
沈嘉树不想让自己爱的人受任何束缚和委屈,变化却在悄然发生——
李子凌不再刻意把头发剪短,长了的发梢飒爽俏皮地向外翘着,突出了五官的立体,削弱了五官的锐利,看上去更加高级,有韵味。
李子凌开始尝试裙装,接受收腰的版型,不排斥透视的面料或者蕾丝的元素,女人味被激发出来,更加吸睛。
李子凌喜欢上了打理鲜花,收集各种杯子,她的卧室补上了另一半窗帘,不是粉色的,但是黄色与灰色的搭配也很亮丽。
......
慢慢地,李子凌在卸下桎梏,接纳自己,对世界投入真挚和热情。
人群中的她仍然耀眼,不知不觉间,那独有的自信优雅中多了一份洒脱的松弛感。
沈嘉树看在眼里,自然喜不自胜。
偶尔,他会想念李子凌酒后特有的散漫,拿出自己珍藏的红酒,诱哄她:“子凌,你可以喝点儿红酒,有助于睡眠,别在外面喝就行……”
“别在外面喝?那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是耍酒疯了?”凌爷照例十分敏锐。
“没,怎么会。你喝了酒很可爱,很……”沈嘉树没敢说出“性感”二字,他略略回味,就觉得心神荡漾。
李子凌就是李子凌,此后更是滴酒不沾了。
李子凌醉酒后那霞明玉映的动人模样,成了沈嘉树毕生难忘的温馨记忆,求之不得的美丽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