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夏大人谴了媒婆来向刑昭昭说亲的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架不住看到谢媒婆来找刑昭昭的人多啊。
一个媒婆来找一个单身的姑娘,还能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说亲,总不能是为了来验尸吧。
张虎不但有张大嘴巴,他还有个长耳朵,他为人爽快又不拘小节,上到衙门里有官身的老爷,下到给来衙门倒夜香的老伯,他都能和对方聊两句,所以他的消息十分灵通。
谢媒婆前脚刚走,刑昭昭正在和钱团头斗嘴,张虎已经嗑着瓜子一脸贱笑的找了过来,“哎,我说昭昭妹子,谢媒婆来找你什么事啊?”
好好的一个少年,长得还人模狗样,却活脱脱一副街头长舌婶子的嘴脸,刑昭昭恶寒的揉搓着肩膀,敷衍道:“哦,谢婶子来跟我打听点事。”
“嘿嘿,打听什么事呀?”张虎那贱嗖嗖的神情,让钱团头都想打他一顿。
“当然是打听你啊,问你今年几岁,弟兄几人,家中高堂是否尚在,还问你月钱几何,有没有屋舍田地,有没有订亲的打算,她想把她家的哑巴闺女介绍给你。”刑昭昭一顿胡诌。
“不是真的吧?”张虎气呼呼道:“让我娶个哑巴,两人连话都不能说,那不是要憋死我?”
刑昭昭搞不懂他的脑回路,却仍旧气他的八卦,“对对对,应该给你配个聋子姑娘,那样她就不会嫌你聒噪了。”
“你好坏。”张虎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刑昭昭戏弄了,于是捧着一颗受伤的心跑掉了。
埋首于枯燥的公文堆里的鲍大人,坐了一早上早已经腰酸背痛,他站起身,走到院中活动活动筋骨,顺便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他正在那里踢腿抖手,就见张虎一副西子捧心的恶心样子穿过垂花门走进来。
“你怎么了?”
“刑昭昭她欺负我。”张虎嘤嘤嘤的告状。
鲍大人听到心上人的名字,眼神顿时一亮,“她为什么欺负你,却不欺负我 ……啊,不对,她为什么欺负你?”
张虎讲了他听说谢媒婆去找刑昭昭的事,他就好奇的跑过去看热闹,结果被刑昭昭嫌弃说他太聒噪。
“这也没错。”对上张虎幽怨的眼神,鲍大人才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谢媒婆找昭昭什么事?”
“不知道啊,她不肯说。”张虎摊摊手,一脸没办法的表情。
“你真没用。”鲍大人甩着袖子大步往外走,心中又急又气,急自己不够勇敢,才将告白的事一拖再拖,气谢媒婆没有眼色看不出刑昭昭正在伤心,还用这种琐事去烦她,十分的可恨。
见跟自己没聊两句的大人风风火火往外走,他再次捧着心道:“大人,你去做什么?你不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心吗”
事实证明鲍大人一点都不关心他伤不伤心,“你不要跟着我。”鲍奇羽喝退张虎的跟随。
留在原地的张虎,捧心也没人看了,他索性抓抓脑袋,问出心底疑问:“大人管刑昭昭叫昭昭,他俩的关系啥时候这么好了?”
搞不懂,赵龙啥时候回来呀,他要是回来了,两人还能商量商量,赵龙虽然不爱说话,但他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才不会嫌弃他吵闹。
风风火火冲到刑昭昭所在仵房院外,鲍奇羽猛然停住了脚,他去见她要说什么呢?
他都身处于被他娘亲戏称为的“封建社会”了,为什么就不能有个包办婚姻?
他现在十分后悔之前连哄带骗的赶走了他爹娘,早知道就让他们直接去跟刑昭昭的娘亲提亲好了,总好过他自己在这里磨磨叽叽不敢行动,却让别人抢了先机。
他还在痛悔之中,忽听门内的墙根处传来人声。
“昭昭妹子,之前我问过钱团头的意思,那时他说你暂时没有成亲的想法,可是现在连谢媒婆都上门来给你说亲了,我想问问你,可愿嫁我?”听声音,说话的是衙役石小六。
鲍奇羽一颗火热的心瞬间跌入寒潭之中,他又盼着刑昭昭的回答,可又怕她会给出他不能接受的答案。
门内的刑昭昭没有说话,她望着石小六,脸上是藏不住的震惊,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怎么会一个两个都跑到她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见她不语,石小六自然以为是姑娘家害羞,于是自顾自继续劝道:“你如今十八了,年纪也不小了。做的又是这种行当,想高嫁也是不可能,不如考虑考虑我,我与你身份相当,又都是踏实过日子的人,我们成了亲定然不会比旁人过的差。”
石小六还在絮絮说着他自以为的事,刑昭昭却再也没有听下去的欲望,她声音清冷的反问:“我这行当怎么了?”
石小六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快,大大咧咧道:“你虽辛苦考上了仵作,却也是下九流的行当,而我是衙役,也是下九流,咱们就算是门当户对,谁也不用看不起谁。”
“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刑昭昭语气愈发的冷,“我也没有看不起我自己。”
石小六大字不识几个,全凭着一膀子力气才进了衙门,他没听出刑昭昭话里的深意,只从字面意思理解,“我都说了,咱们都是下九流,谁也不用看不起谁。”
“你 ……”刑昭昭看着他粗笨的脸孔,瞬间失去了争论的力气,“小六哥,你是很好的人,是我配不上你。”
“呵,你这丫头,我都说我不会看不起你了,仵作虽然低贱,但赚的也不少,咱们 ……”
咳,鲍奇羽轻咳一声迈步进门,石小六立即住了嘴,吃惊的望着鲍奇羽,“大……大人 ……”这算不算上值期间溜号啊?
鲍奇羽没有理会他,而是直直望着刑昭昭,“昭昭,你既觉得你与石小六不适合,那么你觉得我怎么样?”
石小六傻了,刑昭昭也傻了,天下再没有比此时更尴尬的事了,两人齐齐望着鲍奇羽,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我年纪二十有二,祖籍青州,家中独子,事业小成,略有薄产,无不良嗜好,愿以一颗赤诚之心求娶于你,你可愿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