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婉这几日的确也看出了康熙帝对她的刻意冷淡,但她今日并没有选择扮柔弱装作伤心从而取消请安,营造一种独自黯然神伤的模样。
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荣嫔和德贵人的孩子都还没到三个月,是下生女丹的好时机。
自打妤婉发现宫斗系统里的丹药有特权,可以在与人同处一个空间时直接选择作用于某个人身上后,妤婉便觉得下药真是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只要将来她能顺利当上皇后,隔几日便叫后宫妃嫔来请安,顺带给大家诊诊脉,那谁管康熙帝到底纳多少个妃嫔?谁又管那些个妃嫔到底能不能生?只要怀上了,来请安便给她用个生女丹,万事大吉。
“本宫喜欢孩子,谁生的都一样,本宫从前不会去做毒害孩子德事情,往后也不会,若是再让本宫听到些流言蜚语,只要本宫还是皇上亲封的皇贵妃,便能治你个以下犯上,妖言惑众之罪。”
德贵人讪讪的笑了笑,她那日实在是只有那么一个好机会,能离心皇上和皇贵妃,也顾不得僖妃在身边听着,想来是僖妃回去后和皇贵妃说了,皇贵妃今日才来敲打她。
“皇贵妃娘娘,咱们来这圆明园也有半个月了,也不知几时回宫?”
密贵人见场子冷了下来,又找了话题和皇贵妃搭话。
惠常在闻言更有了精神,她一心想要尽快回宫,只有回了宫,她这两年的圆明园生活才能算是结束了,拖得时间越长,就越可能节外生枝。
妤婉想起之前皇上说的,中秋之后便是丰收,他需要亲自去一趟苏州,料想圣驾也应当是在中秋之后回宫。
“应是中秋之后。”
僖妃道:“那和卓公主和三位阿哥的周岁礼,要在圆明园办吗?”
妤婉淡笑,说道:“听皇上的安排。”
四胞胎刚好生在中秋,皇上虽然冷落了妤婉,但妤婉知道,周岁礼还是会风风光光的办,皇上不会忽视这三个儿子。
请安过后,布常在正准备留下蹭皇贵妃一顿午膳,却见皇上身边的魏公公来了长春仙馆,却不是来找皇贵妃的,而是找自己的。
“布小主,皇上如今正在杏花春馆等您呢。”
康熙帝下了朝就去了后湖,正是巳时,也不显得燥热,康熙帝赏了会湖光夏色,路过杏花春馆,便想进去坐坐,却不想布常在不在自己的住处,又跑去了长春仙馆。
“皇上万福金安!妾回来的迟了,请皇上责罚。”
布常在跟着魏珠回了住处,一进门就看见了皇上正把玩着她给乌那希和和卓做的小鞋子。
鞋子只做好了大的那双,故而还没送出去,连同针线一同放在篮筐里。
“起来吧,”
布常在起身,赶忙让吉祥和吉兰去添茶倒水。
“不用忙活了,朕不渴,你没孩子,做这些玩意做什么?”
康熙帝顺手将那双虎头鞋扔进了筐里,扎心的说道。
“妾这是给乌那希公主和和卓公主做的,过阵子和卓公主就满周岁了,妾想着给她们姐妹二人各绣一双漂亮的虎头鞋。”
康熙帝其实今日正是为此事烦心,今日朝堂上有言官谏言,说是可有考虑将大阿哥、二阿哥、三阿哥和三公主的周岁宴放在圆明园办,三位阿哥的周岁,该多叫些朝中大臣来观礼,给阿哥们添岁添福。
但康熙帝对皇贵妃却有些不满,这都好几日了,也不见她主动来服个软,瞧着是连这几个孩子的周岁都不在意了。
布常在很会察言观色,接过了吉祥上的茶,为皇上斟了一杯,又说道:“妾心思不太灵巧,也就只有手上功夫能看得过眼,不像皇贵妃娘娘,她瞒着几个孩子,竟然做出了好几本书,说是儿童读物,专门给小孩看的,妾也瞧了几眼,图文并茂,栩栩如生,还上了色,实在是精致。”
布常在边说着边看着皇上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便将倒好的茶水递到了皇上手边:“皇上,尝尝吗,这是今岁的雨前龙井。”
康熙帝方才还在思索什么儿童读物,下一秒就被一股浓郁的茶香吸引。
“雨前龙井?”
龙井他是常喝的,只是香味总是淡淡的,他终日忙于朝务,难免困乏,还是更适合喝些更浓郁提神的茶叶,故而今岁上供的雨前龙井,他都赏给了不爱喝浓茶的皇贵妃。
布常在知晓皇上的疑问,也正是因此,她才叫吉祥泡了这茶来。
“皇上,这是皇贵妃娘娘赏的,宫中的姐妹人人都分了二两尝个鲜。”
其实一共也就只有五斤上好的茶尖,一人二两,也就分去了三斤,康熙帝眨了眨眼,没来由的想着,皇贵妃倒是大方。
“怎的你这龙井泡出的茶香如此浓郁?”
布常在见皇上还是没往皇贵妃身上去聊,也不气馁,接着说道:“这也是皇贵妃娘娘那日教姐妹们的,雨前龙井好在是清明雨季之前的第一茬嫩叶,珍贵难得,一棵茶树上也不过三两片,正因没有淋过那场雨,才鲜嫩无比,若是泡水,则要取每日清晨的嫩叶上的露珠,煮沸后再泡龙井,才更鲜香。”
康熙帝尝了一口,果真像闻着那般香气四溢,也不得不承认,皇贵妃的确会很多旁门左道的小本事,待人接物也很纯善,又呷了一口茶,康熙帝似乎放下了芥蒂。
“茶不错,”
尽管这是妤婉在给众人分茶叶时随后一说的法子,布常在还是照做了,清晨的露珠哪里那么好收集,能喝上这一口浓郁香气的龙井,少不了布常在的辛苦,康熙帝也不吝啬这么一夸。
自然,他也知晓布常在与皇贵妃的关系亲近,从她回到这杏花春馆,没有一句话是为自己说的,康熙帝哪里不明白,这是在为皇贵妃求情呢。
想着,康熙帝也带了些愉悦,布常在会这样做,难免少不了婉儿的授意,她大抵也是知错了想找台阶,才让布常在从中调和。
会错了意的康熙帝满意的站起身,拍了拍布常在的肩头转身走了,只丢下了一句。
“你先歇着吧,朕就不在这用午膳了。”
康熙帝身后跟着梁九功和魏珠,从杏花春馆直奔长春仙馆。
途经后湖美景时,又多瞧了两眼湖中盛放的荷花。
“来人,去将那几朵荷花摘了来。”
梁九功跟在康熙帝后边战战兢兢了好几日,这回人精一样的明白过来,皇上这是要摘花送给皇贵妃?
小太监们提起长杆去够荷花,有机灵的踩着木筏挑了几株开的最大最好的摘了上来。
皇上在上头的凉亭里坐着,梁九功则在湖边上候着,等着小太监采摘的花,接过一捧开的极好的荷花后,梁九功搂头给了他徒弟一巴掌:“糊涂,这花是要给皇贵妃娘娘插瓶观赏的,全摘的盛开的能观赏几天?”
那小太监醍醐灌顶,在师傅的叮嘱声中,又去采摘了好些半开的荷花,还有几株花苞,甚至嫌弃品类不够全,连颗颗饱满的莲蓬也摘了好些上岸。
几个太监包括梁九功一人抱了一怀的荷花带到了凉亭里。
然而康熙帝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当真在这些荷花里寻了些好的让梁九功拿着,又将那些莲蓬全带了回去,他记得的,婉儿挺会吃的,莲子清热解火,兴许也能入她的眼。
妤婉这会没想到康熙帝会来她这儿,好几日不见皇上,她过的越发滋润了,只是这几日用膳用的不香,这会快到午膳时间了,她又不想吃东西了,于是让月儿取了画笔和颜料来,要再做一本儿童读物。
自从那日见到惠常在当众表演彩绘后,妤婉才知晓这个世界已经有了颜料,虽然不比后世的七十二色,一百零八色,但是用来做绘本也是够了。
今天画的是小狗狗找娘亲,妤婉用鹅毛管代替毛笔,画一些细线的部分,写出来的字也更秀气,没一会,一只脑袋上方用对话框标着'你好,我叫大福'的小狗就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娘娘,皇上朝咱们这儿来了。”
周福海原先在院外守着,大老远看见一抹明黄,立刻就冲进来传信了。
妤婉想了想皇上为何此时会来,也猜到或许是布常在说了什么。
本还想再清静几日的妤婉立刻进入了状态,她当然是不能一直不理皇上的,不说她自己还没当上皇后,就自己生的这几个小萝卜头,现在也还不能没有阿玛的庇佑。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对了,让膳房正常上菜,我这几日吃什么就上什么,不必叫我,直接摆到桌上便是。”
于是康熙帝进了长春仙馆,就看到了摆在桌上的四盘素菜,中间的一盅鸡汤算是唯一的荤腥,但桌边却没有人,环顾四周,妤婉也不在这间屋子。
“你家主子呢?”
星儿侯在一边,恭敬回道:“娘娘独自在偏房作画呢,说是等会再用膳,还不知皇上驾到,奴婢去请娘娘过来?”
康熙帝摆了摆手没让星儿去,自己出了正厅往偏房去。
已经午时过半了,夏日的阳光明亮,午间更是一丝微风也没有,偏房的门窗都关着,但明纸糊的窗户还是透进阳光,照的屋子里亮堂堂的。
皇上身边跟来伺候的太监们都抱着荷花,星儿便上前去替皇上推开了偏房的门。
妤婉故作不知情的对着星儿说道:“好星儿,我真的没胃口。”
星儿也装作不知情的说道:“娘娘,是皇上来了。”
康熙帝从星儿身边走过去,往妤婉正作画的桌边走去,温和的问道:“好好的这么没胃口了?”
妤婉听到声音,像是被惊了一下,旋即从桌后抬起头来,站起身来,又走到桌前,规规矩矩的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康熙帝皱了皱眉,上前伸出手去扶,说道:“你身子重,行这等大礼做什么?”
妤婉没有说话,扶着康熙帝的手站了起来。
做什么?为了让你意识到你自己是个小心眼子。
但是康熙帝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或者,其实他已经默认了二人之间没有龃龉,和好如初了,毕竟他才是帝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愿意再来长春仙馆,已经是对妤婉无上的宠爱了。
“皇上怜惜臣妾,但臣妾也得知礼,免得得意忘形,招了皇上不喜。”
妤婉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嘟嘟囔囔的,是十足的没有底气之态,但这声音又刚好能被皇上听了去。
这话听在康熙帝的耳中便是撒娇却又惶恐的语气,带了些可怜。
康熙帝知道定是自己那日疑心于她,又罚她跪下,伤到她了,没见到人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也没多大的事,可这么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孕妇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从乖顺爱重变得多了一些害怕和畏惧,他的心里倒也真的有些不好受了。(我知道恶,但是我忍不住,我就要这么写!嘿嘿)
“那日朕也是忽略了你,遭有心人一挑拨,只顾着生气,忘了你是最纯善的,婉儿可能原谅朕?”
这话从帝王口中说出来已经十分不容易了,妤婉当然是有台阶就下,毕竟孩子们还要办周岁礼,自己这一胎也要生了,没得和皇上再继续置气,反让别人钻了空子。
于是妤婉一头扎进了康熙帝的怀里,虽说是用力抱住了皇上,但其实也还是轻柔的避开了孕肚,只是这孕肚太大了,让人难以忽视。
康熙帝抱着妤婉,大手抚上了她的孕肚,说道:“朕怎么觉得你这一胎也像是四胞胎?”
妤婉摸胎动的时候猜测,肚子里这一胎至少也是三胞胎,至于是不是四胞胎,就只能等生产的时候再开盲盒了,她也很好奇这几个孩子的性别。
她很喜欢乌那希和和卓,比起三个儿子,对这两个女儿的爱更加毫无保留,但她知晓在这个朝代,不能拼女儿,虽说未来自己会努力让自己的儿子继位,保全女儿,不让女儿和亲,但女子地位本来就低,即便贵为公主,也少不免受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