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楚国宫闱，各方势力齐聚在此。
商归会携着姜楠偶尔跃上屋檐奔走，偶尔落到地上躲避。
两人躲入一间无人的房间，屏气凝神听着外头传来声音。
看样子，林氏族人已然入宫闱。
见商归总是不说话，姜楠便一再地没话找话。
“溯洄，东锦城的事情结束之后，你打算要去哪呢？”
商归顿了一下，回答道：“吴国的盛京城。”
“为何要去要那儿呢？”
商归沉默。
“因为那是我们初识的地方对么？”姜楠见他久久不答，便为他回答。
商归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姜楠，抱住她的手微微收紧。
姜楠同样是紧紧地环住他，覆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信件。我看过了。”
她见他僵直着不动，便继续说道：“我打算去漠北看看，去看看‘博渊阁’的乱葬岗。”
“穿越者来到沈氏躯体里面，就像是设定。但这个世界还有个古怪的设定，那就是‘博渊阁’近万人员工，相继地去往漠北自杀。”姜楠靠在商归的肩上，徐徐地说着：“我认为，去到那儿，也许能找到这个世界的真相。所以，溯洄你要不陪我一起去漠北吧？”
她看商归无动于衷，“溯洄，信件内容不可信。我们的事情，怎么可以让别人的文字确定了下来？”
“我们要相信自己啊，我就相信你，你不会伤害我！”
“可我不信我。”商归低语。
“嗯？”
商归轻易地把姜楠从背后，抱入怀中，然后寻到房间的一旁桌上，轻轻地将她放下。
他将双手抵在姜楠的身侧，将其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他郑重地向她问起：“姜楠，你会，只爱我么？”
姜楠微微一愣，“爱这个字，意义太重了。”
姜楠确实从未与他说过“爱”这一字，因而商归换了个用词，“那，只喜欢我呢？”
“我喜欢你，但我没办法说，只喜欢。”姜楠客观说道，“溯洄，日月盈昃，天地循环，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更别说是“喜欢”，瞬息万变。或许你我到未来，对彼此腻了呢？”
“我不会。”商归回答。
“没有什么是不变的，溯洄。”
“我不会！”商归重复。
姜楠有些不解，“溯洄，享受现在不好么？我们相爱的时候轰轰烈烈相爱，你想未来做什么？”
商归眉头深深地一蹙，“为何不能想未来？”
“我爱你，我只想和你朝朝暮暮。”
“我爱你，我只想和你永永远远。”
“我爱你，我只想和你生生世世。”
“我爱你，我只想和你，和你，就你！！！”
姜楠诧异地看着眼前人。
若不是被他提前放在桌上，禁锢在双臂之间，她或许会下意识逃避。
这种感情，让人负担很重。
就像是，如果舍弃了他，会有一种极深的罪恶感。
想到他自身的遭遇，因而滋生出来对感情的忠诚。姜楠能理解他的想法。
可这种感情很有可能到最后会演变成，她对他同情、怜悯，还有…迫于无奈……
是一种枷锁，仿若她一旦承认了，将会是被他禁锢在双臂一般被紧紧的无形的镣铐锁住。
不是她恶意揣测，而是姜楠不敢随随便便交付承诺。
况且人与人交友都深浅有度，怎么感情之上，非要男女从一而终呢。
倘若有一个人感情淡了不爱了怎么办？
事情总是会有变化的！
话，怎么可以简简单单的说这么满呢？
“溯洄，你就是接触其他女子太少了。”姜楠说完之后，忽然发现自己这话有多过分。
她赶忙抬起头想道歉，却对上了商归渐渐暗下的眼眸。
“溯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对感情上的某种要求太高了，我没办法做到。”
“溯洄…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喜欢你，但我没办法做这种承诺。”
商归却是面无表情地沉默转过身，把背对着姜楠，“上来吧，我带你离开。”
姜楠看不太懂现在的商归。
以往，他没有这种要求，为什么现在非要这种承诺？
她把手抵在商归的背上，进行判断与分析。久久，她缓缓说道：“那，我还是自己走吧。”
不管他说的话是试探还是什么。
姜楠对于这样的承诺还是不愿让步。
在姜楠看来，这不公平，让她在感情还没达到他这种程度，便让她许下非他不可的诺言。
这不公平，对谁都不公平，所以她宁愿拒绝。
她没看到背着身子的商归，神色从了然于胸，到渐渐地落寞。
她的回答是他心中早已想清楚的。他早就知晓她会如何回答。
姜楠是一位感情上很小心的人。
总是习惯小心翼翼地试探，很少主动，即使她再如何喜欢。
但若是别人主动了，她才会综合考虑之下，尝试迈出一小步。
就如她和沈一正之间的错过。
而他和姜楠的开始是一场错误，一个谎言。因为姜楠太害怕了，才主动纠缠他。
到最后，她或许有了几分真心。但都是在指缝里一点点漏给他的。
他其实，一直看不到她的一颗心。
她关心他、她喜欢他，他都知道。
但同样，若遇到逼到绝境的抉择，那她一定会选择回头，绝不上前。
商归缓缓地挺直身形。
即使这一切是他想要的，可他还是难受。
就像是…被一个个人抛弃的他，其实最不想被眼前人抛弃，可眼前人还是被他逼迫的，打算放手。
是他心知她的性子，故意这么说，或者说抱有一丝丝期望。
他主动让她选的，也是他最不愿面对的。
是矛盾，也是悲哀，更是痛苦！
……
这一次，两人走在昏暗的宫闱，偶尔一起避开搜寻的护卫，偶尔商归会点着她的腰，带她走上屋檐。
落地之后，两人便又保持礼貌的距离并行。
但两人同时又有着默契。
每当他看她时，她正巧也要看他。而她注意他时，他又恰好回过头。
两人总会在视线碰撞的刹那，无声地慢慢错开。
是互相喜欢的。
其实，两人都能感觉到。
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姜楠还是想着，要不再谈谈。
她勾起商归的小拇指，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曾几何时，他还是跟在她身边的小屁孩。
曾几何时，他还是与她差不多高的少年。
现在，高大的，需要她抬头才能看清他的模样。
正当她张了张口。
商归却是蓦然神色一变。
他一把抱住姜楠的腰，脚尖一点跃到一旁。
耳边呼啸，伴随着“咻”的一声。
姜楠顺势看去，只瞧一柄箭矢钉在了地上。
“你受伤了？”姜楠抬手轻轻点了一下商归的手臂，看到他手臂上涌出一串鲜血，不由得眉头紧蹙。
“无碍。”商归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