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异是被“赶”出来的。
门嘭一下关上,好久里面都没动静。
楼道的灯又没亮。
不知哪户人家窗户里透出来昏昏的光线,勉强拓出他优越身形的轮廓。
裴异就站在门口,满是涂鸦广告的墙壁,和他的穿着气场形成巨大反差。
左手手腕空荡荡的,隐约有表盘停留在上面的错觉。
望着门缝里溜出来的一丝光线,他勾了勾唇。
随后,下楼,出小区。
天气严寒。
小区外面除了几个还聊着天,希冀能等到租客的大爷大妈,就剩偶尔经过的车辆。
裴异上车之后第一件事,给吴恒打了通电话。
电话那头,秒接。
“老板!”
“查下星图附近有没有什么单身公寓,私密性好安全系数高的。”
吴恒在吃泡面,闻言赶紧抹了把嘴打开电脑:“老板,您是要在那边置业吗?”
裴异车没立即开走,他靠着椅背音色发沉:“你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
“抱歉,老板。”吴恒不卑不亢:“我是跟您确认房子是自住,还是投资,方便更好给您做选择。”
“租。”
“租?”
裴异:“有问题?”
“没、没问题。”网页上浏览了一圈,吴恒大致筛出几个户型时候才问:“那价格方面,您有预算吗?”
“三千以内。”
“三......”
那地段想要租个三千以内的公寓,简直痴人说梦。
可老板从来不是个会跟下属开玩笑的人,他这么笃定,那他就一定得要用三千块钱租到一户单身公寓。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深吸口气。
吴恒合上电脑。
“这房子,是给林小姐租的吗?”
-
一大早徐进远就“要钱”来了。
当然,他自己说是特意给裴异准备的爱心早餐。
某快餐店顺手买的三明治和黑咖。
人一到办公室,贴心把三明治和咖啡奉上,完了才笑眯眯打听:“我那钱什么时候能到账?”
裴异手边已经有一杯助理泡的咖啡,闻言头未抬,淡声:“问财务。”
“问财务?走公司账?”徐进远诧异:“我以为走你个人账!”
外面阳光惹眼,穿过大片玻璃照在灰色系的柔光砖上,融融一层暖意。
签完合同,裴异抬眼扫了一眼对面。
而后放下签字笔身体微微靠后:“我不是天使,往水里撒钱的事不做。”
“嘿!”徐进远就不乐意了:“虽然这个行业现在看起来发展不太乐观,但以后得事谁知道呢!你一开始创办蜂巢就知道它一定能挣钱?”
“知道。”
“......”
徐进远没话说。
他说知道,那就一定知道。
这人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他想做的事,要达成的目的,想要什么样的结果,最后,都能达到或者超出预期。
“行。”徐进远退一步:“走公司账就走公司账,没事,我有时间。”
走公司账意味着程序繁琐,一道一道手续过来,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如今这个世道,找个愿意给他投资的怨种不容易。
“对了,我刚门口碰到吴恒,他说你要租房子?”徐进远稀罕的不行:“我没听错吧?你要租房子?干嘛?有一个傅恬,外面还想再养一个?”
裴异没搭理他,手机里有消息进来。
他捞起手机打开微信。
原本压平的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很浅一个弧度。
林迦:【你手表落我家里了。】
裴异:【哦。】
林迦:【给您同城闪送吧。】
裴异:【我不在公司。】
林迦:【那你给我个地址?】
裴异放下手机。
顺手拿起桌子一旁一个小巧的浅绿色的盒子,打开,朝掌心敲出一块淡黄透明色的硬糖,丢嘴里。
漫不经心撂他一记。
徐进远:“不是吧,真被我说中了?”
一开始他就是开玩笑。
知道这人什么秉性,他连傅恬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得上外面那些花花草草。
真要有的话,那那个人必然是......
“草!林迦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这特么妲己转世都得喊她一声大师姐!”徐进远一激动,没脑子的话脱口而出。
说完就发现大事不妙。
裴异凉凉掠他一眼,摁下内线。
对面立马响应:“你好,财务部……”
徐进远赶紧上来挂掉,嬉皮笑脸:“我说了不管你们的事说到做到,刚刚嘴瓢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
看着他渐渐缓和下来的脸色,徐进远松了口气。
裴异冷嗤:“为了个郑薇薇,你可真是能屈能伸。”
“别提那女的了,一提就烦。”
徐进远挠一把脑袋,转身,瞥到刚刚那盒浅绿色的小盒子,觉得好奇,拿到手上玩:“这什么玩意儿?糖?”
待看清盒子上的字样后,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瞧着那人脸色,什么话又都咽了下去,最后就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傅恬苦口婆心劝他戒烟,给他买的戒烟糖,怎么都不吃。
结果现在没谁催他监督他了,自己倒是吃上了。
为什么?能为什么?
用膝盖想想也知道。
爱情这玩意儿也是个挺能折腾人的东西,谁又不是呢。
想着想着,徐进远从裤袋里摸了盒烟,打火机的小砂轮刚滑出一簇小火苗来,就听到旁边沉沉一声:“灭了。”
徐进远:“......”
-
裴异迟迟不回她微信。
林迦不确定他是有事忙没看到还是故意没回。
但他说不在公司,她也不能贸然给他寄过去,毕竟价格不便宜,一两套房的价值,万一有个闪失,卖了她也不够赔。
贺楠来喝水,看她盯着热水壶发呆,搡她,“想什么呢?热水烧开啦!”
“啊,对。”
林迦失笑:“走神了。”
随后撕开一袋茉莉花茶包,丢进杯里,然后往里倒热水。
水蒸气往上涌,往眼皮子上撂起层层热意。
贺楠没追问,叹一声:“最近感冒的人真多,新一轮流感又要来的感觉,上次流感我烧了三天,人都给烧傻了。”
林迦昨晚吃了药睡了好长一觉,早上醒来整个人状态已经好很多,“那你可要离我远点儿。”
“没事,你我不怕。”贺楠说着,还故意朝她靠近一点:“有个八卦听不听?”
林迦抱着水杯暖手:“我说不听你就不说?”
“那还是要说的!”
两人撑着水台,肩并肩,贺楠清了清嗓压低声:“有人说上周末看到陈瑶和翁总监一起去酒店了,一晚上没出来。”
林迦抿了一小口热茶,笑了笑道:“厉害啊,能蹲守一晚上?”
“我也觉得添油加醋了,不过你休假期间,有两场饭局翁总监都是带陈瑶去的。”
林迦还是那副不在意的姿态:“翁总监也带过你我去饭局。”
言下之意,这一点都不稀奇。
“翁总监我相信他对陈瑶没意思,可陈瑶不是啊。”贺楠神秘兮兮凑过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风声,说翁总监被追求对象甩了,陈瑶这可不就发起攻势了,现在每天上班都要往翁总监位置上跑,也不知道干嘛!”
贺楠很唾弃,“之前还说翁总监追你呢,这帮人真的张口就来。”
林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