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不知算晚饭还是夜宵出来，已经快接近九点。
隔壁就是商场。
这个点营业厅肯定早关门了，但手机还是需要先买回来。
就这么一折腾，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事。
只不过她现在身无分文，回医院的话，贺楠肯定也一早回去了。
正在林迦踌躇是否可以跟程非宇开口先借这笔钱，手机拿到之后再还给他时。
“我送你回去。”
程非宇指了指不远处停的车，勾唇笑了笑说：“刚刚我朋友还给我送了点东西，陪我去看看？”
没手机没钱，连地铁都坐不了，这种时候婉拒别人的好意明显跟自己过不去。
林迦点头：“好！”
上了车，程非宇探身去后座拿过什么，递给她。
林迦本来在系安全带，一抬眼，看到那只下午才被飞车党劫走的自己的包。
她微顿之后，诧异：“怎么找到的？！”
程非宇笑：“我记住了车牌号，让人去查，结果车牌号是假的。说来也巧，我有个朋友玩机车的，有人脉，我就让他帮忙查了下。”
他言简意赅说完，下巴一抬示意林迦：“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林迦随意翻了下，一样没落，手机卡包什么的都在。
这年头身上也不放现金了，没什么财务损失：“没少，都在。”
林迦肉眼可见的开心。
明明都是自己的东西，却有种失而复得大赚一笔的开心。
“谢谢啊！”她真心诚意的说道：“也帮我谢谢你朋友，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请......”
“请他吃饭？”
林迦愣了愣，而后不好意思的弯了弯唇。
她这人俗，感谢别人除了请人吃饭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了。
程非宇不是喜欢逗弄别人的人，尤其是林迦。
他本身性格阳光开朗，但在林迦面前，他会刻意收起那份可能会被认定成“轻浮”的外向。
但这会儿，实在觉得她可爱。
那抿唇含笑的模样，像一根缥缈的蒲公英，悄悄的，落在他心尖儿上。
他抠了抠额头，“我朋友说你要是想感谢地话，那就请他朋友‘我’吃饭就行！”
林迦应的很快：“没问题。”
两人相视一笑。
程非宇接着说：“你怎么会惹上姚乐乐？”
姚乐乐？
啊，那个女明星。
林迦想到下午医院里碰见的人。
这么一联想，所以她包被抢便顺理成章起来。
林迦把下午的事简单跟他描述了一遍，程非宇青着脸拍了下方向盘：“这帮人太无法无天了！”
“我要是真拍下那一幕，可能对她前途有挺大影响的吧。”林迦说：“也怪我嘴快，明明什么都没拍，惹来这么大麻烦。”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迦一愣。
手段确实恶劣，但对她本人没造成什么实质的影响，而且东西都回来了。
可程非宇受伤了，虽然目前看也就是表皮。
林迦认真想了一分钟：“要不要让她道个歉，再赔个医药费？”
程非宇直接笑了，捂脸笑了足足有半分钟，才道：“你这么好说话，她不会感谢你的。”
“.......没要她感谢，就是觉得太麻烦。”
“去帮傅恬的时候，没觉得麻烦？”
“我那也不算帮吧。”林迦还在找着说辞，这个时候想到什么，“我能不能先在你车上充会儿电？”
手机用了几年电池消耗特别快，这会儿早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程非宇提唇：“当然可以。”
说完他稍稍弯身打开副驾隔板，从里面翻找可能会有的充电线。
他侧过来的时候，跟林迦距离靠的比较近。
林迦便本能坐直，朝椅背靠。
看似不动声色，但都被人看进眼里。
程非宇无奈笑了下，抹去那股涩意，可心里还是不甘心。
自小到大被人捧着惯着的骄傲和自尊心，一次次在林迦这儿碰壁，让他觉得自己失败的同时，又想探探底，自己究竟差劲到什么地步！
所以，他没立即起身。
而是保持着那样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动作，偏头望住看似冷静实则不太自在的林迦：“好像没了。”
林迦呼吸滞缓：“那，算了，没事。”
“林迦，你讨厌我吗？”
冷不丁他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林迦愣了几秒后，笑了笑说：“......怎么会这么问，无缘无故我干嘛要讨厌你。”
程非宇：“那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林迦：“......”
程非宇也是豁出去了。
他知道继续这样下去，两人不会有一点进展，如果他不能戳破这层冰的话。
两人都没做好心理准备。
静谧的车厢里，是清晰的两人的心脏鼓跳声。
“林迦，我喜欢你。”他声音发紧，也发虚，“那次在陈会长女儿的订婚宴，我就......”
“抱歉。”
林迦打断。
眼神躲闪着避开他的灼热，又尴尬又无措地去找车门：“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对不起，我、我还是自己回去吧，今天谢谢你！”
说完她要下车。
程非宇挫败地起身，坐回去。
眼睁睁看着她仓惶下车，逃也似的离开。
-
林迦去租了个充电宝，充了半小时，总算充回来百分之二十的电。
够她撑到家了。
手机开机后，消息跟炸开一样叫人应接不暇。
她上车之后一直在回消息，快到家才算把工作消息都回完。
小区门口，依旧是一眼看不到头的小吃摊，明晃晃的白炽灯照的整条街灯火通明。
踩着随地丢的吃食袋，大晚上的，路上的垃圾没得到清理，看起来有些碍眼。
进了楼道，门口那盏感应灯也坏了。
上了两层阶梯，都没亮起来。
突然——
“这么晚回来，加班？”
有人说话。
被裹上黑夜的嗓音，低沉，微哑。
林迦吓一跳，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上。
后知后觉辨出来人。
转身。
林迦看到角落里的裴异，心跳声逐渐平稳。
“你怎么在这里？”
慢慢适应黑暗后，能勉强看清他的五官，漫不经心的冷峻里透着一股倦意。
“等你。”裴异朝她靠近两步：“怎么不回消息不接电话。”
林迦手机充上电后，先处理的是工作上的消息。
他发的时间早，可能还沉在列表下面。
“手机没电。”
多像借口的借口。
林迦不知道他信没信，其实信不信都不重要。
但是她脑子里很快反应过来，之前她们是约了要见面的，为蜂暴下季度的广告约。
他没说一定给她，但给了信号，能不能抓住看她。
现在......
“裴总，对不起！”她往后退一步，欠身：“今天发生了一些事，现在手机才拿到，然后又没电，我还找了个地方充电.......总之，真的很抱歉！”
她越说越乱，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这么差。
看似说了一堆，却一点没说到点儿上。
裴异：“他车里不能充？”
林迦没反应过来：“什么？”
“不是都上程非宇的车了吗？”他勾唇讽刺地笑了笑：“怎么没跟他回去？”
林迦通体冰凉。
犹如在凛冬里，被人猝不及防兜头浇下来的一盆冰水。
血液凝固，冷意浸进骨头缝里。
“你看见我了？”
过了会儿，她牵强笑问道。
完全适应黑暗后，林迦能看清那双幽深眼底，覆满薄薄一层寒霜。
好像一对上那双眼睛，就能被冰封住。
他勾唇，“嗯，还以为你会跟他回家，都没忍心打扰你们。”
林迦捏紧拳头，全身力气犹如被人抽走，她深吸了口气，“那裴总现在是？”
“看看晚上你还会不会回来。”他逼近，语调却足够散漫轻浮：“没想到回来这么早。”
林迦被他逼退到角落。
后背蹭到翘起皮的墙壁，有石灰簌簌往下掉。
灰尘被震到空气里，吸进鼻腔，让人窒息的难受。
“不早了。”林迦平静道：“裴总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话这么说，两人却都没动。
有人进来有人出去，感应灯都没亮，也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
“程家家大业大，嫁给他，以后就不用起早贪黑地给人打工了。”
如果说前面林迦还一直都在忍，那这会儿她的气性也彻底上来。
林迦：“刚刚在车里，程非宇的确跟我表白了，我当时还犹豫会不会太快。但刚刚裴总提醒我了，与其给人当牛马吃力不讨好，不如找个喜欢自己的嫁了。”
说完，她直了直身：“谢谢裴总建议，我明天就回复他。”
林迦说完欲离。
刚走上台阶，就被人扯回来压在墙壁上，猩红的眼底酝酿了一股巨大风暴：“你敢！”
林迦：“我为什么不敢？！我自己的事我不能自己做主？我喜欢谁！嫁给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闭嘴！”他怒吼。
裴异很少失控。
很少这么大声。
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呵斥。
林迦牙关紧咬，身体止不住轻颤。
她好像吓到了。
裴异赶紧抱住她，搂紧，恨不得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林迦，不许喜欢他！”
像是警告。
感受怀里的人一整个绷紧。
他又放低姿态，似蛊惑，像轻哄：“对不起。”
“对不起，林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