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不断有腐败的肉块丢下,黑影像扑天盖地的蝗群,在血肉之柱间来回穿梭,每次都会吞下大团的腐肉,血液,内脏流了满地,像雨一样落下。
火光例映在自己脸上,恐怖的压迫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仰头看向那不可名状的影子,一时无法分清自己这到底是在噩梦还是现实之中。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感觉胃中一阵绞痛,他“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但那血却呈现深黑色,而且也不像正常血那样有着腥甜的味道,而是极为刺鼻的腐臭味。
“别看了,不过如果你想体验一下变成腐尸是什么感觉的话,就当我没说。”秽妾伸手,按住他的头,逼着他整个人都跪在了高台前。
“开玩笑的,你可是我主的信徒,可不能死。”
“嘻嘻嘻......”那笑声渐渐平息下来,随后是一声擂鼓般的巨响,似乎有什么重物落在了高台上,地面都为之震颤。
“呼呼”皮肉拖曳在地面上的声音,那股腐臭顿时变得极近。
“来吧,来了,看看祂的真容吧......”秽妾言语间是由衷的喜悦,她扯住男人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脸,眼睛无神而泛着白的光泽,仿佛那不是活物,而是两颗安在人偶面上的玻璃球。
皮肤是黑色,就像被刷了一层油般,闪着油亮的光,脸上五官挤在一起,显得整张脸拥挤又肥硕。
而祂此刻,正在笑,那张嘴中牙齿参差不齐,整张脸显得十分不协调。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这股不协调的源头:这张脸不是对称的,祂的五官简直就像随意拼凑起来的拼图,只是强塞在这张脸上,没有任何和谐可言。
脸的后面是脖子,不,那简直不能说是脖子,而是细而长的肉。
那肉上面满是狰狞的伤口,血液与脉水滴滴答答,露出已经糜烂的血肉。
肉的末端一直延伸到高台之上,没入那大团大团的阴影中,看不清。
“嘻嘻嘻......”笑声响起的瞬间,那张脸上露出极度拟人,慵懒又餍足的神情。
而发声的部分并不是从高台上伸下的脸,而是那隐没在黑暗中,端坐台上的庞大本体。
双眼传来剧痛,他痛苦地嚎叫着,双手捂住眼睛,但两颗眼珠却变成了脉水,从指间的缝隙中流下。
与此同时,那张脸上又多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那是他的眼睛,现在却出现在了祂的身躯上。
在极端的痛苦之中,脑海反而异常清晰,糜烂的侵蚀像啃食胆髓的恶虫,在体内留下深刻入骨的印记,他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一种启示,一种召唤。
行于“糜烂”的自己,与祂产生了联系,是深入灵魂命运,乃至全部的契约。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听见了的名字——“大疠”。
再度清醒时,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城市之中,神国之中的经历成了他不愿再提起的噩梦。
而对于那位白狼族的长公主,他觉得很愧疚,决定信仰她所信仰的神明,就在记忆中靠近神国的地方建起这座寺庙,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赎罪,直至今日。
“这就是全部。”老人一口气说完这么长的故事,看上去有点疲惫。
伊莉亚娜看着老人刚刚写下的“大疠”两个字,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她拿起放在地上的静谧暗夜,起身准备离开,但却被叫住了。
“小姑娘,听完这个故事,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他抬起头,表情希冀地等待着。
伊莉亚娜思考了一下,拿起那张写着大疠的纸,“那位长公主和你说的话,不是想救你,只是单纯不想让秽妾得逞,她不会原谅你。”
听见她的话,老人的身体摇晃两下,呼吸粗重起来。
“你已罪无可赦,别在这里假惺惺地骗自己了,赎罪?能把被你残害的生命带回来?”伊莉亚娜淡淡地说,“我不否认你确实有一颗纯粹的武道之心。”
“但这改变不了你是个伪善的人渣。”
“你胡说!”老人暴怒地大喝,与此同时,他睁开眼,露出空洞的眼眶,腐臭味在房间中扩散,“去死!”
但在下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直挺挺地倒下。
血液喷溅,染红了墙壁,他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岚止的风刃断了首。
“哎,真玻璃心,说两句就破防了。”伊莉亚娜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沙哑,她吐出一口黑血,“防着点儿果然是对的,信徒也能使用神本身所掌握的力量。”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但却显得异常冷静。
她轻轻带上门,一出门就看见了靠在走廊上的莫珝,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两颗宝石,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回去转述故事时介意带上我吗?”伊莉亚娜沉默了一下,转头准备走另一条路,没想到对方很不要脸地扑了上来。
“呜呜呜带上我吧伊莉,求求你惹!”
“别搂着我腰啊......”
“带上你带上你,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