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孙子改姓种后,李四明父母找到种序序,说如果不改回姓李,不会把名下的房产和存款给孙子,而是给李四明的姐姐和妹妹。种序序让他们自由处置自己的财产,她不会干涉。
李四明的妹妹与种序序一直关系亲密,她在种序序面前哭诉哥哥有错,如果孙子再改姓种,会要了父母的命。种序序淡定地问她:“李四明不是有错,是犯罪。你父母和你以前是否知道李四明有情人的事情。”
李四明的妹妹点点头,哭着说家里人一直在劝说哥哥与情人断绝关系,但是李四明职务在那里,家里人劝不动。种序序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那你凭什么以为你能劝动我。”
李四明的妹妹哭着走了,忘记了父母交待的用两百万元买孙子姓李。
李四明听妹妹说儿子已经改姓种后,沉默良久,心里了然,儿子应该是早知道他有情人,所以一直不愿意与他说话。大学毕业时让种序序联系以前的大学同学给自己找工作,是想让母亲看看昔日的大学同学都在做什么,是在扩大母亲的朋友圈。有一年春节,种序序不让他去外地参加同学聚会,儿子眼神极其厌恶地说跟他一起去。本来就不是什么同学聚会,是情人约着他一起去广西。李四明捂着脸,一家人都在努力往回拉他时,他自以为是地认为即使种序序知道了,以他的职务,种序序也不会离婚,因为她爱儿子,要面子,自尊心强。他忘记了当初结婚时种序序是重点高中最好的语文老师,忘记了种序序在料理家庭事务方面的精明强干,忘记了种序序从游戏厅里把儿子抓回来关在厕所一天一夜的强悍,忘记了种序序最爱读的书《基督山伯爵》是一本专门讲复仇的书。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对出轨的丈夫手软。
李四明一直以为是自己是婚姻和家庭的主导者,原来主动权一直掌握在种序序手里。种序序一直没有拉黑他们家人,就等着看笑话,让他们看她和儿子的生活不会受他的影响,没有了他,照样日出日落,照样幸福生活。这才是要面子和自尊心强的种序序应该做出的事情,而不是选择忍辱偷生。
李四明告诉妹妹以后不要去打扰种序序母子。他是专科毕业,种序序是重点大学本科毕业,当初恋爱时岳父就认为他配不上种序序,不同意他们交往。事实证明他真的配不上种序序,一切缘尽于此。
种序序问儿子以后会不会后悔,已经决定跟着段琨舞一起去昆明的种昊阳眼神坚定,说不会后悔,许诺到昆明后一定要好好干,等种序序退休后去昆明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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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敬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段琨舞。
虽然同一届,但在四年大学期间,她们不认识。大学毕业后,她经常听潘志钢提起这位白族女同学的优秀事迹。成绩优秀,大学时就加入了省作协,毕业后先在一家杂志社上班,后与丈夫一起创建广告传媒公司。在丈夫去世后,一人担起传媒公司,并且把公司做得很大。
看过种序序之后,有段琨舞和两位律师在,大家感觉帮不上忙,其她四位女同学回济南,庄敬留下来陪着段琨舞。
有时间坐下来聊天时,话题自然是从潘志钢切入。
段琨舞说:“我们那一届文学社三位社长,命运都不好。我四十岁丧偶,潘志钢出家,序序离婚。我丈夫去世的时候,潘志钢和序序一起来看我,序序陪我住了三十多天,每天帮我接送孩子,做饭给我吃,我哭就陪着我哭,所以序序出事,我一定要来帮她。”
庄敬说:“你们三个人都很好。潘志钢仗义热情,善良正直,序序老实忠厚,才华出众,我虽然不了解你,但从你在云南带律师来帮助序序这一件事,就知道你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就凭这一点,你人就错不了。”
段琨舞红了眼圈,她也觉得他们三个人很好,命运不应该这么苛待他们,如果潘志钢和种序序当年结婚就好了,是不是他们仨的命运就会改变?眼泪汹涌而至,她赶紧转移话题:“我们同一届,我和序序是形影不离的朋友,你和序序一个宿舍住四年,我们相互之间竟然不认识,真的很遗憾。你上大学时喜欢做什么?”
庄敬想到了四个字形容自己:安分守己。她笑着说:“学校把我们来自陕甘宁青的五位女同学安排在一个宿舍,我们五个普通话都不好,除了我,其她四位女同学刚上学时脸上还带着高原红,多少都有点儿自卑,所以我们自然就结成了一个小团体,四年的大学生活除了上课就是在图书馆,连上街都很少。没有一个人进过社团,没有一个人在学校谈过恋爱,是最默默无闻的那种灰色学生。说起来也奇怪,我们五个毕业后都留在了济南,你知道的,除了我在企业,其她四位都在政府部门上班,张姣现在是文旅局局长,有一位区长,还有一位现在是大主编。”
段琨舞擦掉眼泪,不解地问:“我看你们都很有气质,上大学时,我怎么会没有一点儿印象呢?”
庄敬微笑着自嘲:“我们都是大圆脸,圆墩墩的体型,我们听济南人形容一个女孩子身材好的说法是‘瘦高细柳条’,所以不愿意让别人认识我们。”
段琨舞看着深赭色短发、穿着香云纱中式套装、做着梅花图案美甲的庄敬:“十八岁的美和五十岁的美没有关系。你现在很有气质,端庄大气,很漂亮。”
庄敬看着新烫染了头发的种序序从街对面走过来,真心地称赞:“序序的身材从大学到现在都是‘瘦高细柳条’,头发一染,年轻十岁。”
段琨舞忧心忡忡,她觉得种序序是在强撑着,实际上心态已经接近崩溃。这么多年朋友,她懂种序序内心的要强程度。丈夫出轨多年,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不可能是表面上这般云淡风轻。
庄敬再次发挥自己没办法也要想办法帮助朋友的性格,让李自勤帮忙找一位心理咨询师,李自勤推荐了自己的研究生导师。见过两面后,种序序决定接受一个疗程的咨询。李自勤说:“能接受心理咨询,就说明一个人的思想很先进。”庄敬说自己也想找个心理咨询师治疗一下,李自勤给她做了测评,张蓁蓁拿着心理健康测评量表结果大笑:“庄敬女士,你果然没心没肺,测评结果显示你超级健康,我们上学时,全班同学没有一个能得到这个分值。多多少少都会有问题。”
庄敬看着测评结果对照分析,骄傲地说:“那说明我心态好。这是我修身养性努力得来的结果。”
前夫的判决结果下来后,种序序的心理治疗第一个疗程结束,她准备继续第二个疗程。她给庄敬和段琨舞留言说:“心上的大石头搬开了,但是留下一个大洞,一鼓作气把洞也补上。”
咨询师给种序序治疗采用的是写作疗愈法,称赞她文笔流畅自然,文案比网上很多小说写得都好。
种序序真的开始一边上班一边写小说。第一篇小说发表在报纸后,父亲戴上老花镜看了一遍又一遍,还用红笔细细地标出了修改建议。种序序想起去找庄敬为儿子联系工作时,庄敬说过的话:“你们咱们学汉语言文学专业,一个班三十八位同学,竟然没有出一个作家,这是多大的遗憾啊。”这个遗憾就让她来弥补吧。
种序序把发表的文章发到同学群里,庄敬看了一遍后,又细细地读了一遍,她确信小说的男女主人公原型就是潘志钢和种序序。她给种序序留言:爱自己从真正看见自己开始,爱自己是对生命最大的回馈,是对世界最大的尊重。等着阅读你的大作。
虽然不知道潘志钢还看不看微信,庄敬把种序序的小说发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