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之后的一切怎么发生。
在浓郁到化不开的夜色里，林煜如同沉入深海，起伏沉沦，不由自主。
林煜再次睁开眼，脑子里就一个想法。
——这是醒了还是在梦里？
窗帘都拉着，室内昏暗暧昧，林煜微微动作，腰上的手便紧了紧。
他低头，看见腰间紧锢着自己的小臂。
“怎么了？”
身后人下巴压着他的肩，声线慵懒沙哑，说话间唇瓣摩挲着耳侧，电流般的酥麻穿过皮肤，牵扯心脏。
林煜脊背发软，几乎是立刻，昨晚的画面就前仆后继冲进脑袋里。
从那个吻开始，一切都失控了。
沈佑问他去不去酒店，他说去，两人就开着车进了酒店。
电梯缓缓上升的过程中，沈佑问他喝不喝酒。
他因为太紧张，点头说要喝一点。
门关上，沈佑开了一瓶酒，喝了一口，扣着林煜的后脑勺将酒渡过来。
酒和沉木香将他包裹。
紧接着，是更多的接触。
从走廊到浴室，再到床上。
光影绰约，眼前的光景被泪水模糊。
小腿肚痉挛颤抖，沈佑忽然捧起他的脸，让他看室外。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林煜看见半空中绽放的烟花。
沈佑咬他的耳尖，问：“喜欢吗？”
但不等他回答，就堵住他的唇瓣。
疯狂继续。
到最后，林煜甚至不记得自己到底几点睡的，只记得他哭得嗓子都哑了，神志不清地求沈佑放过他，可他越是哭着哀求，沈佑就越狠。
回忆碎片太可怕，林煜甚至产生了幻痛，无意识动了动腿。
刚动静两下，腰上的手微微用力下压。
“别急。”沈佑说，“你不累吗？”
林煜疑惑一秒。
沈佑的手慢悠悠揉了两下他的腰，声线低沉：“不是不可以，先吃饭。”
林煜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
是以为他现在还要……
林煜耳朵发烫，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低着自己。
他脊背僵硬，回头瞪了一眼沈佑。
这个人怎么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被瞪了一眼，沈佑没生气，反而挑了挑眉。
“吃什么？”沈佑伸手拿手机，“我现在点。”
他让智能家居拉开窗帘，在晨曦中坐起身，靠着床头，给酒店前台拨电话让他们送早饭上来。
薄被滑落，露出极具观赏性的肌肉。
以及冷白皮肤上……刺眼的抓痕。
林煜自觉心虚，往被子里缩了一点。
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脑袋，一双眼睛睁圆了盯着沈佑，好似小动物般警惕。
沈佑忍不住勾了勾唇瓣，拍了拍身侧：“过来，我不动。”
“真的？”
林煜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不能听，一时间更脸红了，默默坐到沈佑旁边，但被子还裹在身上。
沈佑看了看他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以为他怕自己动手，不禁发笑：“我还能骗你？”
林煜下巴搁在膝盖上，侧过脸，拿红彤彤的耳朵对着沈佑，声音也闷闷的：“昨天晚上……你就骗我了。”
说好的停停停，就是不停。
好几次，林煜都怀疑自己会死掉。
要是死在那种情况，绝对会上全国性新闻，丢死人了。
偏偏沈佑还一直哄他，说可以的，不会死，要对自己有信心。
那是信心的问题吗……
就知道骗他。
林煜都不想说话了。
他要自闭了。
耳垂被指尖轻轻拨动了一下，沈佑含笑的声音传过来：“那也算骗？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分开的时候你说了什么话吗？”
林煜哑然，有些震惊地看着沈佑：“我……我没说话吧？”
“你说……”
沈佑捏着他的下巴，指腹轻轻揉捏他的唇瓣，用一种缱绻又暧昧的语调，重复他昨晚的话：“别、走。”
林煜的脸蓦然通红。
经过这么一提醒，他真的回忆起一些片段。
他抓着沈佑的衬衫衣角，用近乎呓语的音调说了很多话。
可是具体说了什么，林煜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就不应该咽下他渡过来的酒的，林煜郁闷地想。
顶着对方炽热的目光，林煜硬着头皮说：“那是我喝多了……以为是梦。”
“你平常很喜欢做跟我有关的……”沈佑的视线在林煜脸上转了一圈，“这种梦？”
字字清晰，却比平常更轻柔，听上去格外暧昧。
林煜抿着嘴唇，感觉有股热度不断顺着皮肤攀爬上脸颊，将他整个人都浸泡在难以控制的滚热中。
他的脑子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那肯定是……想过的啊。
而且经常梦见。
喜欢一个人，不做跟他有关的梦才不正常吧。
但林煜不太想把这些事告诉沈佑。
总感觉，自己经年累月的喜欢对沈佑来说太沉重了，现在这样最好。
思及此处，林煜的头更低了：“没有。”
“看着我再说一遍。”
刚才说出违心的两个字已经是林煜的极限。
林煜将被子往上拢了一点，低声转移话题：“等会，我现在没衣服。”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我先找个就近的服装店让他们送身衣服来。”
林煜的本意借穿衣服这件事来打断对方的思绪，等自己拖拖拉拉洗漱完毕，早就不知道几点，事情也就顺理成章糊弄过去了。
可沈佑却直接从床头柜拿了一套衣服，塞进他手里。
“我已经让人送来了，穿吧。”
林煜：“……”
他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你……你就不能转过去吗？”
“我昨晚看得还少？”沈佑笑了声。
林煜：“……”
怎么回事。
明明昨晚，能感觉到沈佑是有些生涩和矜持的，现在却变得这么让人难以招架。
手脚都有些发软。
昨晚光线昏暗，他情绪上头，又喝了酒，因此害羞的情绪没有占上风。
但现在光线清晰明亮，林煜紧张得连呼吸都困难，更别提在对方面前穿衣服了。
好在，察觉到他的窘迫，沈佑没直勾勾盯着看，而是径直走到沙发坐下，背对着他拿出手机，看样子是在处理什么事情。
林煜松了口气。
林煜软着手穿上衬衫，打算下床穿裤子。
谁知脚刚挨到地毯，腿就不受控制地变绵软。
一个没站稳，林煜以一种相当诡异的姿势摔倒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
膝盖的痛让林煜闷哼一声。
沈佑闻声下意识转过头，可看清眼前展现的风景后，呼吸猛地一窒，喉结不自觉滚动。
刚要站起身，视线瞥到林煜通红的脸，又收了回去，当做没看见一般，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腿软了。”林煜尴尬地恨不得能变成毛毛虫从毛毯里溜走。
刚醒来时，没感觉什么异常，他以为没事。
可现在，随着膝盖跪倒时的轻微痛感，他才真实的感受到了昨晚遗留的“后遗症”。
腿与其说是软，不如说是疲劳过后的酸麻疼痛。
林煜现在一时半会，还起不来。
他将脸埋在手臂弯里，欲哭无泪。
颤声叮嘱害他这样的罪魁祸首：“沈佑，你别、别回头。”
“嗯。”沈佑的声音含着几分沙哑，“我不回头。”
得到对方的保证，林煜才松了口气。
腿脚的酸麻在一分钟后逐渐缓解。
林煜慢吞吞起身，按着酸软的腰进了浴室。
昨晚沈佑给他洗过澡了，但他想在浴缸里泡一会。
浴室里光线明亮，林煜站定在全身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青年长得一张温和清秀的的脸，黑发柔顺地垂落在额前，眼角泛红，唇微肿，好似遭受过什么折磨。
视线往下，是瓷白皮肤。
两条腿笔直，微瘦。
布满痕纪。
只是看着，林煜耳边就回想起沈佑那时候的话。
他不敢再看，放好水后整个人钻进浴缸里泡着。
温水缓和了身体的酸麻，林煜下巴搁在膝盖上，视线落在自己腿上。
手指抚过，他有点后悔了。
早知道昨晚会那样，应该先向秦曼打听一些保养的办法，他的皮肤好像不是很好。
体型也偏瘦，昨晚沈佑还说要喂胖他。
还有，头发是不是也有点长了，应该剪短一些……
要是用更好的状态迎接就好了。
但最后悔的是昨晚喝了酒。
现在好多细节都回想不起来了。
“亏大了。”林煜小声叹气。
*
泡好澡后，林煜走出浴室，早餐已经送到。
说是早餐，实际上现在已经下午两点，能当下午茶了。
考虑到昨晚，沈佑点的是比较清淡的食物。
林煜慢吞吞走到餐桌对面坐下，一声不吭地开始吃饭。
真的很饿。
林煜平常虽然有健身，但只是为了健康考虑，不追求强度和肌肉塑性。
他觉得昨晚的运动量，比他一个月在健身房里消耗的还多。
饭后，侍者收拾完餐具，为他们更换了床单，毕恭毕敬地离开。
沈佑坐在沙发上，手臂搭在沙发背，侧头问喝水发呆的林煜：“要看电影吗？”
“看。”林煜点头，坐在对方身边，顺便拉了窗帘。
酒店里有投影设备，沈佑打开，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动片库，问他：“想看什么？”
“嗯……”林煜想了想，“看《情书》吧。”
“那部旧纪元的老电影？”
“嗯。”
进入新纪元后，人类分化出新的性别，拥有兽化的能力，建立帝国，创立文明。
旧纪元的文明，只在博物馆里存在。
但林煜很喜欢看以前的旧电影。
小时候有同学笑话他是老古董，他也只是笑笑。
沈佑没说什么，很快找到那部电影打开。
老电影的画质不太好，且只能2d播放，但林煜看得很认真。
光影在他脸上缓慢流动，沈佑侧头，安静地看着他。
过了几秒，林煜伸手挡住了脸。
他小声说：“好好看电影。”
“你对我的吸引力比电影大。”沈佑抓住他那只手，十指相扣，带着放到唇边亲了一下。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低着眉，长睫垂落，虔诚且臣服的一个姿态。
沈佑的鼻尖碰到了林煜手背，带起一点点痒意。
林煜看着眼前的人，莫名眼圈发酸。
沈佑抬起头时，看见的就是林煜眼圈发红，有些哽咽的样子，可怜的很。
让人很想欺负。
沈佑问：“哭什么？”
“觉得很不可思议。”林煜笑笑，开玩笑一样，“沈佑还有这么乖顺的时候。”
沈佑挑眉：“不喜欢？”
他这么一挑眉，刚才那种顺从的意味全部消失了。
目光直白炽热。
林煜呆呆地顺着他的话说完“喜欢”两个字，就被压在沙发上。
沈佑的手从衣摆底钻进来，顺着皮肤纹理往上，指骨掐着他纤细的腰节。
他的态度强势且不容拒绝，林煜被迫后仰倒在沙发上，和他交换了一个长长的呼吸。
分开的时候，林煜眼前已经起了一层雾气。
“继续。”
沈佑单手撑在他身侧，居高临下地说。
“什么？”林煜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睫毛随之颤抖。
“林煜，看着我的眼睛。”沈佑钳住他的下巴，薄唇勾起，“回答我刚才问你的问题。”
——“你平常很喜欢做跟我有关的这种梦？”
林煜呼吸顿住。
周身开始泛起热意。
他想别开脸，但沈佑已经提前扣住了他的下巴，他现在动弹不得。
沈佑的目光过于直白和炽热。
这样的场景，以及刚才的话，让林煜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做过的梦。
好像也有类似的场景。
在沙发上，从正面。
林煜想剥离，可沈佑不给他任何机会。
他垂眼看过来，用低沉又好听的声音问：“你梦到我时，是白天还是晚上？在哪里？教室还是卧室？沙发还是窗边？”
林煜呼吸渐渐沉重，眼神飘忽。
沈佑笑了：“不会都梦见过吧？”
他咬他的耳尖：“你玩的还挺花啊，林医生。”
林煜喉咙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睫毛乱颤，伸手去推他：“别……”
但两只乱动的手，沈佑单手就攥紧了。
“别什么？”
“别说了。”林煜脸颊满是粉，“你……你没想过吗？我想想而已，又没有……做过什么，不能想吗？”
反正都这样了，林煜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他不信沈佑从来没有对别人有过这样的想法，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梦。
果然，话音落下，沈佑沉默了一会。
但沈佑并不是在反思自己，而是在看林煜的表情。
就在林煜被他的眼神看得招架不住，想要求饶时，沈佑忽然开口：
“要试试吗？”
“什么？”林煜有些茫然地抬眼看过去。
沈佑在昏暗的光影中和他对视，无声地笑：
“给你个机会。”
“把你对我想做的事情，一一实现。”
“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