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宫门前,女眷们下了马车,排着队由内侍检查各家的身份玉牌。
国公府爵位够高,女儿在宫中也是贵妃之位,在队伍里的位置靠前,她们前面只有太后与皇后的娘家人。
这个环节通常很快,排在前面的各家夫人基本都是诰命,即便再不愿意出来走动的人家,除非不在京城,否则每年最少也要来上一回。
像承恩公这样的人家,更是差不多月月都会进宫一次,负责检查的内侍不说全都认识吧,也大半都是眼熟的。
承恩公家的儿媳妇递过牌子,内侍草草看了一眼,又扫了一眼和她同行的人,跟报上来的名册对了一下人头。
确认无误后,连忙躬身行礼,对着由家中小辈搀扶着的老夫人说道:“劳您久等了,快请进吧,太后娘娘早早的就派人备了轿辇,来这里候着了。”
老夫人闻言微微颔首,又侧身和皇后的娘家嫂子胡夫人,还有国公夫人点了点头,径自走了进去。
这也算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为了进去的速度快些,不至于都堵在门口,各家的夫人们很少在这时候寒暄,反正之后的宫宴上还会见面,真有什么想说的,可以那个时候再说。
眼看着前面胡家确认完就要到自家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喧闹之声。
刘曦月好奇的回头看去,只觉得眼睛都被闪了一下,眯了眯眼睛,她才看清,混乱的源头是一个衣着异常艳丽张扬,头上插了最少十二支金钗的女子。
只是她那一身略显粗糙暗沉的肤色,衬着这身艳丽的装扮,让人看着有些别扭。
此时,她正对着丽妃的娘家人怒目而视,甚至作势要上前推搡。
丽妃的母亲脸色通红,扶着儿媳的手微微发抖,显然被这人蛮不讲理的举动气的不轻。
刘逸云把头凑到刘曦月耳边,小声说道:“这人是谁,之前进宫时有见过这个人吗?”
刘曦月微微摇头,用同样的小声回道:“没有印象,应该是不曾见过的,这样张扬的人,要是见过,咱们肯定记得。”
姑侄俩正说着小话,只听那老夫人说道;“你还有没有规矩,知不知道些尊卑?这进宫的顺序历来都是按照娘娘的位份来排的,你家一个嫔位的娘娘,要插队到我家前面是个什么道理?”
那位艳丽张扬的夫人轻轻抚了抚鬓边的金钗,得意洋洋的笑道:“皇上已经答应,会在中秋宫宴上亲自册封我们家娘娘为柔妃了,我怎么就没资格排在你家前面了?”
老夫人运了运气,方才说道:“别说现在皇上还未下旨,便是已经下旨晋封了,位份相同也还有个长幼有序呢,也轮不到你来下我家的脸面。”
“呦,什么长幼有序,年纪大了就说年纪大了嘛!”那夫人仪态全无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同样是妃子看的哪门子资历?自然是谁得宠谁更尊贵些啦,您老看着年纪不小了,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刘曦月和刘逸云正看的津津有味,感觉衣袖被人轻轻拽了拽,回过头来,便看到她嫂子眼带笑意的催促道:“快别看了,该到咱们进去了。”
刘曦月转回身,才发现胡家人只剩下了一个背影,竟是对这场热闹看也没看一眼。
穿过朱红色的宫门,只见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凝香满脸笑容的迎了过来。
“请老夫人安,娘娘派奴婢来接您呢!”
“有劳姑娘了!”林清婉赶忙扶住她的手,只让她行了个半礼。
凝香顺势起身,笑着说道:“夫人快别和我客气,这差事可是我从凝霜手里抢过来的呢!”
她边说着话,边引着一行人朝贵妃居住的青鸾殿走去。
凝香和国公夫人在前面说着每次见面都差不多的客套话。
刘逸云跟在后面便觉得有些无聊,宫里的景色她们也算常见的,自然没什么吸引力,她便小声和身边的小姑姑闲聊起来。
“唉!往年还有堂妹们一起进宫,今年就剩咱们俩了,也不知道二叔一家什么时候才能回京述职。”
刘曦月轻笑着说道:“怎么?闲和我待在一起无聊了?”
“怎么会呢,我巴不得日日跟在小姑姑身边呢!”刘逸云一脸讨好的笑道。
“这嘴甜的,就会拿好话哄我。”
“我说的都是真话,”刘逸云认真的说道:“之前堂妹们随着二叔去了任上,学里好歹还有小姑姑同我一起,如今倒好,你去了山上,学堂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无聊不说,还被先生看的死死的,我真想也跟着姑姑搬去山上算了。”
刘曦月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可知足吧!山上的课业可比家里的学堂重多了,你这样疲懒,恐怕当天就要哭着鼻子回来了。”
刘逸云一脸的不服气,“我才不信呢,小姑姑都能坚持下来,我肯定也能。”
“那成,等回去我跟父亲说说,等节后回观里,也把你带上如何?”
看着刘曦月一脸认真的模样,刘逸云心里顿时打起鼓来,弱弱的说道:“玄微道长年纪大了,小姑姑去是不得已,我还是不去麻烦他老人家了吧!”
刘曦月终于破功,用帕子掩住嘴角,肩头耸动起来。
刘逸云羞恼的还想辩解几句,发现她们已经到了青鸾殿前,便只得作罢。
刚跨进大门,贵妃早已按捺不住,来到院里等候了,不待夫人行礼,她一把扶住夫人的手臂,说道:“母亲快别管这些虚礼了,走了这么半天的路,快进殿中歇歇吧!”
国公夫人也不与她拉扯争辩,站起身来,刘曦月几人都规规矩矩的见了礼,方才来到殿中。
贵妃早已准备了许多精致可口的茶点,等众人落座,方才说起话来,互相询问各自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