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禹州,你出去。”
“我给你做了清理。”
“我要洗澡。”
“你脚腕不方便。”
南漾鼻尖酸楚,她用力全力踢了他一下,“你知道我不方便,那你还做。”
贺禹州捏了捏她的鼻尖,又捏了捏她的下巴,“谁让你早晨勾引人?”
南漾眼睛湿润,黑眸湿漉漉的,眼睫一缕一缕被打湿,“我说了我没有!贺禹州你听不懂人话吗?”
她想有点骨气的。
不管结果怎么样,她都没有那样令人不齿的初衷。
没想到贺禹州轻描淡写的说道,“南漾,那不重要。”
南漾忽然垮下了小肩膀,没了争辩的心劲儿,她的心心念念是他无所谓的,深深的无力感和不配得感,深究下去,只会让她劳心伤神。
她忍着疼跳下洗手台,冷冷的凝望着他,“我要洗澡,请你离开。”
贺禹州大概知道她洗澡要做什么,他凝眉,不赞同的说教,“你要去学校?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必要吗?”
南漾一字一顿,“那是我的工作,我要对我的学生们负责。”
贺禹州面色沉下来,“带病上岗,自我感动?南漾,你没那么重要,你努力一月的回报,买不到公馆你脚下的一块地垫。”
南漾心如死灰。
她原本以为就算不能百毒不侵,也可以心如止水的,可是……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她在贺禹州的眼里,如此不堪。
他那么看不上她。
看不上她的工作。
南漾勾了勾嘴唇,挤出一抹笑,“这就跟你没关系了,我买不起的地垫我不用,你留着给买得起的人用吧。”
她当着贺禹州的面一瘸一拐,走进了干湿分离的淋浴间。
哐当一声。
她甩上了门。
贺禹州一个人在外间,面色黑沉如夜,眼睛里深谙着死寂的光。
南漾。
她没良心。
——
贺禹州带着锁骨的咬痕和脸上的抓痕去了律师事务所。
他第一次这么狼狈。
也是第一次因为私事成为了事务所茶余饭后的八卦中心人物。
“我以为贺律天生性冷淡的。”
“真的无法想象贺律在床上是什么样子。”
“八成是他躺在床上,面上像死人一样冷静,声音冷冰冰的说,女人,快动。”
“我很想知道是哪个女人这么厉害,敢上他,还敢抓伤他!”
“可靠的小道消息,贺律好像在和一个世家小姐交往……”
陆川咳嗽了两声。
众人下意识转身。
就看到他们口中的八卦主人公站在三步开外,陆川跟在他身后,陆川给了几个人一抹自求多福的目光,他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要不是他出声咳嗽,估计这群没节操的都要把贺律的姿势讨论出来了。
贺禹州视线挨个划过每个人。
几人吓得头不敢抬,盯着脚尖,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快停滞。
胸腔里面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后背沁出冷汗。
半晌。
贺禹州有规律的脚步声逐渐远离。
几人纷纷偷摸抬头偷瞄,“陆助理,江湖救急!”
陆川摇了摇头,“爱莫能助。”
当天下午,几个人就得到了处罚,即将转正的实习生多三个月的考察时间,两个正式律师分别接到了两个棘手又得罪人的案子,并且被勒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就卷铺盖滚蛋。
温妍在办公室等了很久,“阿州,我朋友查到了,的确有人在酒水里下药,服务生办事不力,误打误撞把酒水送到了我们包厢,阿州,谁喝了那杯酒啊?”
说完。
温妍咬着唇儿,欲言又止,“该不会是南老师吧?”
贺禹州:“是。”
温妍一脸愧疚,抱歉,“这样说起来,我又欠南老师一个人情了,南老师会不会怪我?阿州,你说我约南老师见面,当面给她道个歉,好吗?”
贺禹州看着上次初审时,对方的结案陈词,钢笔勾勾画画,“你少跟她接触。”
工作时候被私事打扰,他语气难免不耐烦。
温妍一怔,红了眼眶,她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州,为什么?你知道,我记忆错乱了很多,我现在没什么朋友,我和南老师还挺投缘的,我想交她这个朋友……”
贺禹州抬眸。
她正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他放下钢笔,倚着特制的人工体学椅,“温妍,你可以交朋友,交很多,可南漾不适合。”
——
南漾在调查白淼淼的事情。
据白淼淼说,她有一个兼职群,管理员每天都会在群里发送兼职消息,她已经接单过无数次,从未出过差错,管理员结算也很及时。
上周她看到群里有人发兼职消息,说是皇道需要四个临时工做事,时薪一千,她立刻就找到群管理私聊,拿到了其中一个名额。
第一天,她干了四个小时,睡觉之前拿到了四千块。
第二天,她被人叫去了八楼帮忙。
端着酒水进去包厢,四个老禽兽就原形毕露了,她借口去洗手间,看见南漾打来的电话,她不敢接,因为洗手间门几乎没有任何隔音效果,情急之下,只好匆忙发了条短信。
南漾加了群管理的好友。
管理只说和自己对接的皇道工作人员联系不上了。
南漾要到了工作人员的手机号码,她终于联系到了对方。
对方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知道她是老师,对方最后劝了她一句,算言尽于此,“既然孩子没事,就这样吧。”
南漾越发怀疑。
而她的第一个怀疑对象,是柯芷晴。
因为她有动机,也有能力。
南漾把柯芷晴喊到办公室,柯芷晴嘻皮笑脸,“南老师,又怎么了?我最近又乖又老实,没打架没欺负人,你找我该不会为了表扬我吧?”
南漾从旁边拿起一摞纸,捏在手里。
以柯芷晴的角度,刚好看不到纸上的内容。
柯芷晴自信满满对着南漾,“老师,你不要故弄玄虚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呗,我还得回教室上课呢,万一我生物不及格,你负得起责任吗?”
南漾把几张纸卷成筒状,“柯芷晴,你知不知道,在营业厅,可以调出每个人的通话记录。”
柯芷晴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淡了,“老师,我不懂你的意思哎。”
南漾盯着她脸上的每一个小表情,心里凉了几分,“你和皇道的一个工作人员有过通话聊天记录。”
柯芷晴大声反驳说道,“打过电话又能说明什么?我经常请同学朋友去皇道喝酒,有工作人员的电话号码很稀奇吗?一通电话记录就可以说明白淼淼的事情是我做的吗?”
南漾浅浅微笑,她心里挺难过的,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而已,怎么能这么心狠手辣?
她已经出生在了别人望尘莫及的罗马,却偏偏还要将普通人拉下地狱。
南漾的声音轻的不像话,“柯芷晴,我有和你说过白淼淼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