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池挽有些不放心,试探地敲了敲浴室的门。
除了哗哗水声,无人回应。
她声音大了点又喊了两声,“师兄……江执……”
这次她改用手拍门,玻璃门砰砰作响。
“江……”
“我在!”
伴着水声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男音。
池挽拧了拧眉,有些疑惑男人洗澡都这么精细的吗?
她调侃了句,“我还以为你在浴室睡着了呢。”
知道里面的人是醒着的池挽也就放心了下来,又回到沙发上看着手机里的新闻视频。
又是半小时过去,池挽将手里的手机扔下,几步之间快速走到了浴室门口。
“江执?你到底怎么了?”她这次的声音带着严厉认真。
里面的人这次但是很快就回应了,“我没事……”
但那平时清冽沉稳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更加沙哑了,甚至气息不稳,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池挽也不跟他多废话,直接道:“那你出来。”
里面沉默回应。
池挽目光在门上流转,她动作粗暴的拧了拧里面反锁了门,动静有点大。
似叹似难为情的声音传出,“小挽……我,好像中药了。”
浴室里坐在喷头下男人上身赤着,而下半身还完好地穿着那禁锢欲望的黑色西装裤,冰冷的水从头顶划过精致的眉眼,落在紧实有层次的小腹,最后渗进渗透西裤。
他忍耐得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自己起伏不定的气息。
声音温柔的安抚门外担忧的女生,“小挽,我没事,你早点睡。”
在听到江执说他中了药时,池挽几乎瞬间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同于江执的尴尬和难为情,池挽坦率直白的很。
“我睡什么!你现在怎么样,能忍吗?除了寻常生理反应,有没有别的什么异常?”她很怕江执所中的药不是寻常市面上的。
浴室内,江执默了默,“……”
他摇了摇头,又反应过来他们隔着门,闷声回了个字,“没。”
原本就热的感觉要冒烟的脸,感觉加重了几分,这水一点也不冰。
门外,池挽却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认真再次问道:“真的没有?江执,这里是L国,而且也鲲……他们研究过一些药物,那都不是寻常的东西,是毒。”
江执动了动身体感受了一下,除了热,还是热。
他回答道,“没有。”
池挽放下拧门把手的手,但也没离开门口。
过了会儿,门外略带迟疑的声音响起,“你有感觉好点吗?”
“嗯。”很细小的应答声,在水声里几乎听不清,毫无信任度。
池挽默然。
犹豫许久,她的手不自觉又握在了门把手上,声音里藏着紧张,“师兄,我帮你叫个人吧。”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感,却依旧逞强,“我没事,你去客房睡吧。”
池挽紧了紧握着把门的手指。
“师兄,你放心我不会随便找的,你这样憋着……容易病……”
“池挽!”里面声音突然加重,似乎咬牙切齿。
池挽愣住。
“池挽,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听着那愤怒的质问,池挽脑子一瞬空白,“我……”
“对不起。”她缓缓放下手,声音低低的。
江执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又很快再次被连绵不断水覆面。
从来风轻云淡的人,此时脸上带着一抹无人所知的脆弱和难过。
他是有些气的,气她居然想要给他随便找个女人。
气她不声不吭的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六年,去向不明,生死不知。
气她在无人时分偷偷亲了他,却又在人声鼎沸里坦然自若,就像那抹温热只是他酒后的荒唐梦。
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午夜辗转反侧找不到一个肯定答案。
不知道他哪怕赌上沐天,只要能帮到她,护住她。
更不知道……不知道,他想要陪她一起在这危险黑暗里相伴同行。
哪怕太阳落入黑夜,他也会把太阳再次举起,她的光芒不会被黑暗吞噬。
她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东方既白,黑夜过去。
浴室的门推开。
双目相接,江执脚下微顿,幽深如海的黑眸嵌进一抹孤影。
“一晚没睡?”他缓步上前,轻声询问。
其实是明知故问了,那碧眸眼底的青色说明了一切。
池挽上下扫视了一圈,见他步履稳健声音沉稳,暗暗松了口气,摇了摇头。
她有些疲惫的将下巴搭在沙发扶手上,声音有点小,“师兄……对不起。”
头顶,一只冰冷的大手覆上,动作轻柔的揉了揉她的发丝。
“时间还早,睡一觉。”
“好。”
池挽应着就准备往下滑,打算直接睡沙发上,把舒适的大床让给江执。
“诶?”一道诧异轻呼。
池挽脑袋发懵的看着突然把自己抱起的男人。
“去床上睡。”江执垂眸看了她一眼。
“我睡沙发就好了,你睡床吧”池挽说着,挣扎着要下去。
放在腿弯下和后背上的手掂了掂,非但没把她放下,反而把她给掂进了他怀里。
“师兄……江执!”
江执没理她,脚下走的又稳又慢。
直到池挽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她都在懊恼自己在犹豫什么,她居然能被江执抱住。
要知道她可是能干倒五六个彪形大汉的女人啊。
以前在武馆她是打不过他,可现在就算是四个他,对于池挽都不在话下啊。
她郁闷的捶了下床,就感受到另一侧床铺塌了一下。
她侧头看过去,怔住。
江执直接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脸推正,冷冷道:“睡觉。”
“……”
池挽的双眼被迫看向头顶白花花的墙顶。
右脸上的手很快被收走了,那冰凉舒服的感觉却还残留着。
脑子空白的池挽愣愣的,以往的敏锐度消失,也因此没有察觉到右侧那道落在她侧脸上的专注认真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