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十三天上,周敞开始收到钟与自锦都传过来的飞鸽传书。
为了互通消息更快一些,临行之前,周敞曾跟钟与约定,若有紧急不得已的情况还是采用江湖途径。
飞鸽帮的鸽子几乎遍布整个临国,到哪里都能用得上,不过就是价钱昂贵些。
周敞坐在船舱里,凑在窗子边,将那一张小小纸条上密密麻麻的字看了好半天,才整理出两件事。
首先,袁川将显王“私造兵器、意图谋反”的证据秘密呈给了临帝之后,直到发信为止,临帝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至少明面上没有。
钟与信上还不忘嘱咐奕王要沉住气,这个时候没有动作才是最大的动作。
周敞觉得有道理,既然已经将这件事情交出去,就再不由自己控制,只能赌一把,而她能做的只有眼前的事了。
另一件则是,奕王府在周敞走后的第四个夜晚,再次遭窃。
这次盗匪人数不详,但一夜之间几乎所有重要房间都被翻了个遍,等府兵发现的时候,盗匪早就跑个无影无踪。
所幸的是奕王府上下无人员伤亡,唯有王妃袁韵吓得不轻,已经回了娘家去安心了。
至于财物上的损失,经过事后查点,林林总总,除了袁韵丢失一些珠宝首饰外,最重要就是奕王放在书房内室床头的那个千年金丝楠木锦盒找不见了。
“找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周敞举着字条咂摸。
瘦猴在一旁也跟着担心:“找不见就是被偷了呗,话说,咱们奕王府也实在没更值钱的了,这次的盗匪倒是有这个眼力,那金丝楠木的锦盒可值不少银子呐。”
“千年金丝楠木的锦盒,只要不瞎,任谁看见也都知道是好东西。”周敞也赞同瘦猴的话,“可是,为什么王府一再被盗,真的是府兵太少了吗”
瘦猴都不用多想:“是啊,王爷,旁个王府少说也有一、二百的府兵,就咱们王府只有那么几十人,还都等于是兼差的,哪能不少不但是少,简直就是形同虚设。”
“唉……”周敞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拍拍脑门就还是想不通,“府兵少是少,可王府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啊。”
瘦猴就一脸嫌弃:“您是没有,难道王妃那里还没有吗”
“啊,是了。”周敞也算是“恍然大悟”。
瘦猴最后倒是没忘记反过来宽宽奕王的心:“王爷,这次盗匪没有再放火也算是万幸了啊,损失些财物就当破财免灾吧。”
“是啊,没放火就算是万幸。”周敞跟着点头,心中却还记挂那金丝楠木锦盒,不知不觉手又扶上胸口,那里还揣着合抱连枝玉佩。
金丝楠木锦盒丢了,多亏玉佩一直揣在身上才没一同丢失。
其余要说重要的,就只剩下元亓的留书。
一想到那封诀别的留书,心底的情绪更要翻江倒海涌上来。
瘦猴就瞧出周敞脸色不对:“王爷也别太放在心上,在咱们王府也偷不去更多东西了,至于金丝楠木锦盒,里面除了几张纸……如今您跟元小姐都安好,过去的事情也还是忘了的好啊。”
忘了
就算她想忘,奕王也忘不了。
周敞只能强行转移注意力,又又将字条反复确认了两遍:“钟先生也说,王府中的人都没有事儿,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是,王爷能这样想就好,毕竟咱们已经远在千里之外。”瘦猴最是活得明白的。
周敞心中虽然百爪挠心,但也情知瘦猴说得有道理。
刚将信纸凑在灯下烧掉,外面军报又到。
金润亲自将军报送进来:“不好了奕王殿下,这是戍卫营方面来的军报,说他们的粮草在朔邙山遭到打劫,损失惨重,堪堪只救回了一半呐。”
“一半”周敞一把将军报夺过来,快速扫上两眼。
本来粮草就不够,现在又损失这么多,接下来可该怎么办
金润也是跟着急红了一张脸:“是啊,谁成想那些土匪也不过年,竟然在这个时候抢劫军粮。”
周敞攥着军报,唯有深吸一口气:“既然陆路有损失,那么我们水陆就也要加紧小心,眼瞧着咱们也要入越北地界,更不能再有散失。金统领,你传令下去,加强戒备,也要加速前进。”
“是。”金润答应。
之后周敞也不忘将高远找来,将收到的这两方消息都同步给高远,并让高远想办法联络陈原,以便确认一箪行的人是否安好。
接下来几天,河面行船倒还顺利。
奕王府被盗一事,周敞虽然总觉得事有蹊跷,但也是鞭长莫及,因此暂时放去了一边。
且她更一心紧盯兵部的往来消息,直到收到消息说,戍卫营终于到达越北军营,而一箪行的人也没有在上次朔邙山打劫中受伤,这才能稍微放心。
算着行程,还有几日他们的船只也可抵达越北,那时也就算初步完成运送军需的任务。
又过了几日,水师船只终于汇入津民江。
根据金润的说法,只要继续往前,再过两日就能到达东海交汇口,从那里要么换陆路,要么继续往北绕行,都能直达越北边关第一州——麦州。
至于走哪条路,既然已经到了越北境内,算起来时间上也就相差无几,还要周敞定夺。
且只要到了麦州将军粮和药材交给显王的后勤部队,他们也就算交了差。
至于奕王还要跟去前线慰劳三军的事情,其实完全可以根据到时候的情况便宜行事。
周敞在这方面是个完全的小白,就是奕王的记忆里也没有前线打仗的经验,听完金润的汇报也就只有点头的份儿。
待将金润打发出船舱,回头就问高远:“你说是走陆路好还是水陆好”
高远也是从刚才就开始跟着参谋,这会儿金润出去,船舱内再无外人,才好说话:“两方时间差不多,若走陆路,倒是可以如那金润所言,在麦城就可交差,的确省事儿。而若是走水陆,其实港口亦不只麦城一处,还可以直达稷州港口,那样可以将军需直送前线。”
“那样不是更好”周敞立刻有了疑问,“可是刚才金润为什么不提”
高远照直回答:“属下听说,东海水匪猖獗,那些水匪也就是蜃国的海盗,靠近越北的麦州港口估计还在我国控制之内,至于稷州港口却未可知。且要直达稷州,海上行船时间势必加长,遇到蜃国海盗的风险也就更大。”
周敞也就不得不认真考虑,是要速度还是要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