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在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我进来你都不知道。”
昭阳见那幅堪舆图上有许多的红色小旗子,很是好奇。
她慢慢走到宋袭野身边,满眼好奇地看着他刚才标注的地方。
宋袭野见昭阳公主俯身去看面前的堪舆图,眼神里闪过一丝戒备,随即转瞬即逝。
“就是闲来无事,随意标注几个地方罢了。”他随意扯了个理由。
这幅堪舆图做得很逼真,上面山川河流还有些重要的地方都很还原,经常打仗的人一看就明白,一般人应该看是不懂。
果然,昭阳公主看了片刻,便没了兴趣,她指着扬州这个点上的小旗子,一脸不解,“表哥,这是何意,你在此处为何一连插了三个小旗子?这个'扬州'是很重要的地方吗?”
宋袭野瞥了一眼,语气里带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软:“就是觉得这里是个好地方,江南水秀罢了。”
这个标注,是他当日在城外亭子处见到沈沚阮后,打探清沈沚阮的去处时做的记号。
他年少时跟着父亲四处征战,倒是去过一次扬州。
对那里印象不错,没想到这次沈沚阮就要回去,因此他手指一动,便给扬州插了个旗子,插完又觉得不够,便鬼使神差地又插了一个。
每日看一眼,倒也不觉得无趣。
没想到沈沚阮还未到扬州,便出了事。
“是吗?那以后我也要去一次,看看到底有多好,能让表哥这么喜欢。”
昭阳移开目光,直直看向宋袭野,眼里带着止不住的欢喜。
“你一个尊贵的公主,还是好好待在宫里,少抛头露面的好。”
忽略掉昭阳那灼热的目光,宋袭野率先转身去了外面。
昭阳没有得到回应,又听见宋袭野说跟她母后一样的话,顿时拉下了小脸。
她紧紧跟在宋袭野身后,嘴里小声嘟囔:“我就是想见你才出宫的,整日待在宫里,无聊得紧。”
宋袭野没接这个话茬,抬手叫来丫鬟。
他知道只要昭阳公主来府上,他今日就只能陪她。
只是男女授受不亲,总不能一直待在他的院子里。
今日昭阳来得突然,他娘又不在府里,思来想去,还是带着她出去,等下午早早把她送回宫。
沈沚阮出了事,他心里总是记挂,也没什么心思陪着昭阳公主吃喝玩乐。
“你先去前厅等我,府里这几天找了个江南的师傅,做的糕点很是好吃,你去尝尝,我整理一番,随后带你去游湖可好?”
宋袭野耐着性子哄着昭阳。
一听到表哥愿意陪自己出去,还去游湖,昭阳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她扬起笑脸,“好,表哥,那我去前面等你,你可要快些。”
“好。”
宋袭野点头,面带微笑地目送昭阳出了院子。
等昭阳走了,他脸上的笑顿时消失。
以后还是多跟姑母说说,少让昭阳出宫,毕竟已经十五岁了,公主也不能老是往宫外跑,还是得多加管束。
一个时辰后,宋袭野带着昭阳公主上了游船。
今日天气晴好,春日的暖阳既舒适又让人感到温暖,河面上四散着几艘游船,江边也有些人在踏青游玩,不远处还可以看见纸鸢。
宋袭野租的这艘游船很大,共有两层,上层是专门供达官贵人们观赏风景的楼台,一楼是客舱。
二层的观景台布置得很是华丽,昭阳上来后看了一圈,脸上露出些满意的表情。
宋袭野跟着上来,他打量了一圈,又想到早上侍卫说的事。
此次贤王去湖广,他也留意了几天,那艘船的图纸他也看过,知道礼部和工部给王爷出行的规格。
听说那艘船半夜被火烧了个大半,也不知道沈沚阮有没有什么闪失。
这件事颇为蹊跷,出京时船上除了工部和户部的官员,并没有英国公府的家眷,怎么就走了几天,英国公的家眷就上了船,还好巧不巧,就在当夜出了事。
宋袭野越想越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贤王在朝中无依无靠,身后也没有强大的母家支持,就算他在英国公府寄居了大半年,也没见他与英国公的关系近了些。
何况英国公在朝里是出了名的不站队,连圣上都深信不疑。
怎么这么巧,在下湖广的途中,却都赶到一起去了,还出了事。
“表哥,你一脸的严肃,可是在想什么事?”
昭阳兴致勃勃地在楼台上转了一圈,一回头,却见宋袭野神情严肃在想事情,她有些不高兴。
跟她在一起,表哥就不能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吗?
“无事,你可喜欢这地方,船上有纸鸢,你要是喜欢,待会找个侍卫给你放起来,可好?”
宋袭野回过神,几句话又哄得昭阳公主心花怒放。
贤王的船出了事,英国公府的老夫人是在李显下了早朝后才知晓此事。
母子两人皆一脸严肃地坐在花厅里,段熙禾来上了茶,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沈沚阮遇险了?
她有些不可思议。
偏偏夫人平安无事,只有沈沚阮和贤王一起下落不明。
段熙禾拿着托盘,若有所思,一抬眼,就见张姨娘一脸笑意地出现在她眼前。
她被吓了一跳。
“禾丫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张姨娘手上拿着几本蓝色的账本,看样子是来请示老夫人的。
“祖母正在与国公爷讨论事情,待会再进去吧。”
段熙禾用眼神示意。
张姨娘往花厅方向看了一眼,又笑着点点头:“行,那我待会儿再来。”
说完她又笑着走了。
段熙禾有些纳闷,这几次,她在府里见到张姨娘,张姨娘一扫前段时间的严肃,满脸的笑意,甚至她还从那笑脸里看出几分得意来。
段熙禾摇摇头,把托盘给了丫鬟,自己也回屋了。
“你妻子还好吧?消息都封锁了吗?可别让圣上知道你说瞎话。”
老夫人指的是李显早上在朝上说的话。
沈清婉有侍卫护着,一路平安上了岸,如今在当地的一家客栈里。
“您放心吧,我已经封锁了消息,再说我也是实话实说,圣上已经下了旨会给我们一个交代,就是不知道软软那孩子如今可还安好,与贤王在一起,也不知道如何了。”
李显早上在朝中卖了一顿惨,得了明顺帝的保证,会给他一个说法。
自己府上的人就因为跟贤王同船,便遇到这无妄之灾,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如今这件事,你作何处理?”
老夫人问李显。
李显沉吟片刻,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不放心沈清婉带着沈沚阮走陆路,才想着借贤王的船送她们二人去扬州。
贤王大方,当即应允。
没想到当夜贤王就出了事。
虽然这件事看似是英国公府的家眷遭了无妄之灾,但是据侍卫传回来的消息,那帮人明显也不想放过自己的妻子。
如果这次贤王出事,沈清婉和沈沚阮安好,他倒也不会太追究,毕竟他与贤王关系没有多亲近。
可是他得知的消息却是那帮人还把主意打到婉婉的头上,他气得咬牙切齿,有些人当真是没事找事,不给点教训不行。
他已经暗中去查这件事,如果这件事跟后宫那两位有关系,那他不讨个说法,就有些说不过去。
看儿子一脸的坚决,老夫人也把他的想法知道了个大概。
“行吧,你自己拿主意,如今朝中四皇子的威望最高,依我看,那安王也不会那么安分,如今贤王又遇到这样的事,虽说我们与贤王有些亲戚关系,但是为了我们府上,你思虑周全便是。”
李显一语不发地点头。
老夫人分析的是,这件事摆明就是不想让贤王好过,趁机打压他,歪打正着跟他们英国公府也扯上了关系。
“还有,你那小妾黄氏那边,大夫说就是这几天的事,你到底是孩子的父亲,还是要看一看。”
这几天黄氏就该临盆,老夫人想让李显去看看她,毕竟女人生孩子,都是鬼门关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