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般着急,是要去哪啊?”
慕容珏抖着手直指赫连铖:“反了反了!你当真反了!亏得朕如此信任你!你…….”
废物!
赫连氏两兄弟满心瞧不上他,从前那些讨好奉承早就消失不见,如今撕开伪装后对慕容珏那是明晃晃的鄙夷。
别说他们了,就连扶着慕容珏的莫与安,都低着头尽力掩饰眼中的嘲讽。
“陛下,大势已去,省省力气吧,念在君臣一场,我们也不为难你,只要你乖乖写下禅位诏书,我便留你一命,如何?”
慕容珏闻言都顾不上生气,他终于在这四面楚歌的境况下被迫认清现实,心底恐慌不已,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慕容辉满心愤懑,对慕容珏失望透顶,只是他还牢记着自己的职责,忍着气问道:“你们要陛下禅位给谁?”
这问题问的好,果然赫连氏两兄弟闻言都变了脸色,赫连铖眸光一转,立刻道:“自然是我兄长,你们休要挑拨!”
赫连契得意一笑,即便赫连铖在朝为官多年,颇有威望,可赫连部首领是他,无论如何,都得以他为尊。
时间紧迫,援军不知何时就会来,赫连铖抽出长剑,三两下就挑开了慕容辉,将剑架上慕容珏的脖子,威胁道:“别磨蹭!再不写,就别怪我不客气!”
就在慕容珏打算妥协的时候,建章宫两侧忽然涌出无数士兵,城墙上亦有不少,皆手持弓箭对准了他们。
赫连契一惊,他认出这些士兵身上的军服,冲赫连铖道:“是京郊大营的人!宇文翀没有兵符,宇文恪又抱病在身,谁调的兵马?!”
赫连铖在这些士兵出现的一瞬间便一脚踹开莫与安,挟持住了慕容珏,此刻他站在慕容珏身后,倒是比赫连契镇定一些。
“大哥,先退进大殿!慕容珏在我们手里,他们不敢怎么样!”
话音刚落,他的右肩就被突如其来的一箭贯穿,长剑登时落地,赫连氏两兄弟来不及反应,就被人从后方踹倒在地。
赫连契急忙将弟弟扶住,往身后看去,就见慕容清手持长弓站在殿中,慕容九带着玉境台众将从大殿梁上跃下,立于其身后。
慕容清将长弓丢在一旁,伸手提起慕容珏的衣领,将他也一并往莫与安身旁一扔,好整以暇的看着赫连氏两兄弟。
赫连契恼怒异常,对外高声道:“来人!将这贱人拿下!”
慕容清身后只有十余人,而他有上万将士,即便有京郊大营的人在,数量上也拼得过!
谁知殿外的亲兵并不像他料想中那般应声冲进来,而是只有少数人听令,持刀上前,可还没碰到慕容清一片衣角,就被玉境台众将斩于刀下。
军营里训练出来的士兵,除非用压倒性的数量来取胜,否则不可能在玉境台以命相搏厮杀出来的暗卫手中活下来。
赫连部一半亲兵围在王庭之外,宣室殿前这五千人又被京郊大营的弓箭手围困,这架势明显是只要他们动手,就会被射成刺猬。
是个人都惜命,大多数亲兵见赫连氏大势已去,都在心中衡量,踌躇不前,自然不会应和赫连契的命令。
慕容清见赫连氏二人面上的惊恐之色越加浓烈,眉眼微弯,故意如赫连契方才那般高声唤道:“来人!将这群反贼拿下!”
话音落,不远处传来马蹄踏过青砖的声响,几息之间,无数骑兵持刀而来,将整个建章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赫连氏两兄弟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骑兵中间让出一条道,一匹白马缓步上前,马背上坐着的,正是身披甲胄,精神奕奕的宇文恪。
方才在他们口中还抱病卧床的人,此刻利落地翻身下马,绕过包围圈,踏入大殿,看都不看他们,径直上前单膝跪于慕容清面前:“殿下,臣救驾来迟,望殿下恕罪!”
竟是直接忽略了一旁的慕容珏,这一幕让赫连氏二人心中绝望不已,他口口声声救驾来迟,救的是谁的驾,已不用再问了。
“宇文将军请起,你来的正好。”
她伸手将宇文恪扶起,给足了面子,而后又对赫连氏二人笑道:“行了,大势已去,念在君臣 一场,本座也不为难你们,水火狱中已为你们留好了去处,只要你们乖乖听话,自己进去,本座便留你们性命,如何?”
这话着实耳熟,竟是将他们方才威胁慕容珏的说辞全数回敬了过来。
赫连铖肩膀伤的不轻,此刻面色晦暗,看着出心气儿已散了大半,而赫连契却不打算束手就擒。
他站起身来,扬声道:“宇文将军,我竟不知你何时变得如此不辨是非!慕容氏毫无证据便诬陷我赫连部通敌叛国,连刑部的过场都不走,就要将我等就地斩杀!若换作是你,这样的不白之冤,你可能忍?!”
宇文恪早就从慕容玉那得知了一切,也看过那份证据,此刻闻言也只是淡漠地看了赫连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慕容清知道他不会那么简单就认命,这样垂死挣扎倒合了她的心意,戏还没唱完,主角提前退场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
“放心,本座不会诬陷任何一个人,定让你死得明白,你既要证据,给你便是。”
书房暗格中的密信不翼而飞,赫连契其实心里也没底,可如今也只能赌,赌慕容清没那么神通广大,能做到在层层防护下还能如探囊取物一般拿到那些东西。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赫连契眼睁睁看着亲兵队伍中深受自己器重的那名幕僚缓步走到慕容清身侧,恭敬地行了个礼:“臣请殿下安!”
这情形看得赫连契目眦欲裂,他恼怒不已,质问道:“顾言知!你背叛我?!”
那名幕僚目光冷漠地对上他的视线,用与顾言知一模一样的声音道:“世上早已没有顾言知这个人了,是你太蠢,连相处多年的亲信被掉包都没发现,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他伸手揭下人皮面具,露出原本的样貌,那是一张平淡到让人留不住印象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