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奉慕容清的命令潜伏在赫连契身边的谢留白,而他们口中的顾言知,就是被谢留白选中的顶替对象。
谢留白跟了他七日,又趁他出府之际将他绑走,用尽手段得到了想知道的一切,便一刀送他归西,而后揭下面皮制成面具,顶替他回到赫连部。
谢留白凭借着一手出神入化的模仿能力,完美骗过赫连契,完成了慕容清交代的差事。
慕容清伸出手,慕容九立即会意,将那些证据放在她手上。
赫连契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信件,彻底绝望。
慕容清轻笑道:“眼熟吗?可还要本座替你念出来?”
赫连契垂下眼眸,拼命压制着喉中腥甜之气,他看了眼谢留白手中的人皮面具,慕容清怎么拿到这些东西,已经不必再问了,可他仍旧不甘心。
“你是从何时开始怀疑我,调查这些东西的?难道仅仅是因为赫连野与那些细作?”
慕容清将那些信件递给一旁的谢留白,思忖了片刻,道:“要说什么时候,那约莫就是三年前本座执掌玉境台开始,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不妨告诉你,这些年你的一举一动,本座都一清二楚。”
这话落在赫连契耳中只觉屈辱无比,他深知今日再无转圜余地,思及此,冷笑一声:“我做不到天衣无缝,那么你呢?慕容清,你抓了我们又如何?以为自己赢了?呵!我告诉你!事情远没有结束!我也没有输!”
慕容清挑眉,作出恍然模样:“哦……你还有后手?不妨让我猜猜。”
她从怀里取出一张信笺,展开来对着赫连契晃了晃:“这后手是指这些人吗?”
赫连契震惊地看着那纸上的名单,顿觉胸口一阵绞痛,咬牙道:“你……你如何得知?!”
慕容清扬起笑意,一双凤眸中尽是嘲讽:“此事说来还得感谢一个人,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她转头扬声唤道:“出来吧!”
大殿龙案旁通往内殿的门帘后头传来轻巧的脚步声,赫连契转过头去,就连由莫与安扶着,一直窝在一边不敢吭声的慕容珏都跟着回头。
门帘掀起,就见一身绫罗珠翠,装扮的光鲜亮丽的珍淑仪踩着莲步缓缓走出,她面上带着柔婉的笑意,也如宇文恪一般径直掠过慕容珏,走到慕容清身旁,恭敬行礼。
“臣妾请殿下万安。”
赫连契已经怒到极点,他万万没想到慕容清竟能做到如此地步,连赫连月这个贱人都被她策反了。
他哪里想得到其实慕容清根本没有想要策反珍淑仪,是他们对珍淑仪的态度逼得她主动投诚。
赫连契瞪着珍淑仪的眼睛像要喷火一般:“贱婢!连你都敢背叛我?!你忘了是谁扶持你到如今地位的?!你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吗?!”
珍淑仪脸上的笑意瞬间退去,她眼中涌出浓浓恨意:“本宫自然记得是谁扶持的本宫!是本宫自己从最末等的奉仪一路爬到嫔位!如今本宫能位至九嫔,也是靠着殿下的恩典!与你们有什么相干?!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你们做的,不过是将本宫扔进东宫,用得上的本宫的时候就来威逼利诱,用不上的时候便任由本宫自生自灭!如此大恩,本宫怎能不报!”
这些话压在她心中已久,今日终于说出来了,又见赫连契兄弟二人此刻如丧家之犬一般,只觉痛快!
昔日在他手中苟且偷生的卑贱庶女如今在他面前这般耀武扬威,这叫赫连契如何能忍,登时就怒道:“你这贱婢……”
贱婢二字甫一出口,不用慕容清吩咐,宇文恪便一脚踢向赫连契的膝盖:“跪下!”
他常年习武,赫连契如何能受的住,立时便被踹的跪倒在地,痛得再说不出话来。
慕容清耐着性子等珍淑仪发泄完,才道:“赫连契,下辈子记得对自己人好一点,若不是你将珍淑仪逼到走投无路,本座还不知你竟在宫中与朝堂埋了那么多暗桩,也多亏她心细,在你们对她处处提防之下还能摸到这些线索,也是不易。”
说到这个,她也不管赫连契,颇有闲情地侧首对一旁的慕容珏道:“皇兄一向宠爱珍淑仪,此次平叛她亦有功,不如就将她的位份升一升,皇兄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他还能如何?
慕容珏暗暗咬牙,那句‘按你的意思办吧’还没说出来,就听慕容清已继续道:“贤妃今日辛苦了,本座让人送你回去。”
竟是不等慕容珏表态,就自作主张提了赫连月的位份,还直接连跳两级,越过了从一品三妃,将她从九嫔升做正一品四妃。
慕容珏琢磨出味儿来,慕容清这般下他脸面,就是要故意羞辱他!他就说慕容清为何非要在这种时候不合时宜的给珍淑仪升位份。
莫与安好险没笑出声来,堪堪忍住了,还贴心地拍着慕容珏的后背,为有火不敢发的主子顺气。
珍淑仪,现在应该叫贤妃了,贤妃欣喜地对着慕容清行礼:“臣妾谢殿下大恩!臣妾不敢扰了殿下的事儿,先行告退,改日再去太极宫向殿下磕头谢恩!”
她相当识时务,自从投靠慕容清,自己的位份一升再升,在慕容珏身边熬了好几年才得了个小小嫔位,如今不过短短时日,便从三品一下升到了正一品,放在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慕容清三言两语间就给了,这让贤妃对慕容清忠心已极,再看不见慕容珏这个人。
慕容清挥挥手,身后一名玉境台暗卫便立时出列,护送贤妃出了大殿。
她等贤妃走远,才对宇文恪道:“外头那五千赫连部亲兵如何了?”
宇文恪瞬间会意,扬声道:“回殿下!已尽数诛杀,没留一个活口!”
慕容清点点头,抬眸望向殿外,淡然道:“有劳将军了。”
宇文恪行了礼,便跨出殿外,高声道:“殿下有旨!降者不杀!”
方才他回禀的那句话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是以此话一出,赫连部余下的亲兵立时扔掉手中兵刃,跪在地上,以示臣服。
独孤靖等一干大臣接到消息赶至王庭,就见宫门外尸横遍地,血腥气冲天,吓得胆小的当时就站不住了。
独孤靖等人稳住心神,强忍着作呕的冲动跨过这些尸首往建章宫方向去,宇文恪部下兵将见了他们也未曾阻拦。
等众人赶到宣室殿外,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独孤靖远远瞧见慕容清镇定自若的站在殿中,赫连部亲兵尽皆跪伏在地,而罪魁祸首那二人一个受伤,一个面如死灰,就知道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他绕过众人步入殿内,倒是没有如其他人那般忽略慕容珏,可也没好到哪去,独孤靖只是冷漠地望了慕容珏一眼,便收回目光,对着慕容清道:“殿下,老臣来迟,望殿下恕罪。”
慕容清语气稍稍温和了两分:“经此一遭,朝中还需梳理,劳烦舅舅多费心。”
独孤靖垂首:“是!殿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