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阪。
这是一片巨大辽阔的荒野桦林。
冬季,一棵又一棵桦树掉光了叶子,枝桠干枯,伫立在凛冽的寒风中,像是一个个死去的孤魂。
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白雪,视野里只有寒冷的白,与死寂的荒凉,无任何生机。
一支队伍,早已在寒风阪等待。
那是华秦的人,全副武装的黑御卫,仅有十名。
这是盛纣的条件。
赢厉前来迎战,比试射箭,只能带十个人。
十名黑御卫高举着华秦的旗帜,冬风凛冽,旗帜飘扬。
而为首的男人,赢厉,一袭繁复厚重的墨袍,高坐马上。
那尊贵巍峨的身躯,像是一座永远无法撼动的泰山,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不容触犯。
面容深邃立体,冷硬峻朗,是惊为天人的尊贵绝伦。
他至高无上,像是没什么表情,情绪。
可是他那墨黑的眸,一直注视着对面的那条道路。
眸底,是不为人知的浓厚情绪。
终于,在所有人的等待中,另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来了。
是盛纣所带领的队伍。
在手持蟒蛇长矛的黑冥军的护拥下,本就幽寒薄冷的男人,衬得愈加深不可测。
陈玉皎跟在其后,被一群黑冥军包围,另一股缰绳还在黑冥军手中,完全没有策马离开的可能。
隔得远远的,她看到了远处飘扬的旗帜,上面绣着“华秦”二字。
也隐隐约约看到了那抹尊贵而庄重的身形,即便隔得很远,她也感觉到那股投过来的、凝重而关切的目光。
本以为要这么过去,可盛纣的黑冥军,忽然带着她朝另一个方向策马而去。
那边,有一个几十米高的山坡,所有干枯的桦树已被砍掉,视线一览无余。
陈玉皎拧了拧眉。
一名黑冥军“唰”的一声,鞭子重重抽在她的马匹上,“快点!”
陈玉皎被带到山坡之上。
有黑冥军开始搭建一个巨大的黑色牢笼。
那黑色牢笼的柱子,有碗口那般粗,十分粗壮。
而下方。
赢厉视力也惊人,一眼看到了那个坐在马上的女子。
一袭白色锦衣,干净不染纤尘,气色极好,身上也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他眸子一直腾腾压着的凝重,总算稍微有所减淡。
“哒哒哒!”
盛纣的队伍策马而来,停在了离赢厉十几米的地方。
他亦是墨袍飘扬翻卷,只是袍上有暗红色流纹,宛若鲜血,比赢厉更多一分嗜血。
他的马上挂着劲弓、利箭,衬得他十分强势、杀气。
而后面还有一支黑冥军策马行驶而来。
他们拖着九个巨大的牢笼,上面被黑色的布匹所遮盖。
直到到了他们跟前,黑冥军才“唰”的一下,扯下遮盖的黑布。
里面露出来的,竟然是足足九头巨大的猛虎!
老虎是独居动物,每只老虎关押于一个牢笼。
即便被关押着,可他们兽眸里也是森森的危险、血腥。
“吼!”
有的老虎还仰天,发出骇人的兽鸣。
盛纣眸子幽幽的看着赢厉:“赢厉,可还记得这猛虎?”
赢厉的视线总算从远处的山坡上收回来,他看了眼猛兽,墨眸中有深邃划过。
晏伐心底掠起一抹不安。
君上自小在盛赵为质,住在万兽园附近,小时仅几岁的时候,就总是被“不小心”逃出来的老虎猛兽所伤。
虽然君上从未提及过,但是那样的经历,定然会在人心里留下一定的阴影、创伤。
而比试射箭时、稍微有一丝一毫的分神,都极有可能……
盛纣寒眸幽幽:“为了避免你分心,今日,陈玉皎锁于那处。
让你的十个人过去,护好她。”
晏伐眉头更是狠狠一跳。
让他们十个人过去,保护好国后?
那他们十个黑御卫守在那里,盛纣就再也没有可能利用国后、让赢帝分心。
明明只需要在比试时,随意让他的人对国后做点什么,君上都极有可能分心。
分心一瞬,就足以利箭穿心!
盛纣怎么会有这么好心?
而赢厉的目光已扫向晏伐,“过去!”
命令声威严,不容置疑。
“君上……”晏伐总觉得这其中有诈,但自家主子的神色实在太过严肃。
晏伐只能不看赢帝,转而看向盛纣冷声道:
“我们的人撤走,那你们的人是不是也该撤走?”
不然他们一离开,这里就只剩下君上一人。
这么多黑御卫围剿君上,君上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也十分危险。
晏伐本以为盛纣会僵持,可没曾想、
盛纣一个眼神。
周围所有的黑冥军、全数调转马头,策马朝着远处的山坡离开。
那里隔得很远,刺杀的弓箭亦到不了这边。
现场,只剩下盛纣一人,以及他后面的九个兽笼。
晏伐总觉得这实在太奇怪了。
今日的盛纣,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可对方已做到如此地步,自家君上的命令也不容违抗。
他只能大手一挥,带着九名黑御卫快速策马离开。
一路上,他们做好了谨慎的准备。
或是被埋伏,或是掉陷阱。
可未曾想、十匹骏马竟顺利的策马而上,来到了那巨大的黑色牢笼前。
牢笼坚固不可摧,条条粗壮、紧密。
陈玉皎正立在其中,一如既往端庄从容。
“国后!”晏伐等人立即行礼。
他们心里尽是惊叹,敬佩。
从未想到,陈玉皎一个女子,能在凶残的盛赵军队手中,完好无损的活下来。
即便是他们这些精锐,也无一能够做到。
“起来,不必多礼。”
陈玉皎看着顺利过来的他们,眸底的思虑愈加凝重。
一个个黑御卫也赶紧围守在铁笼周围,不给盛赵人任何半丝接近她的机会。
晏伐站在前方,对陈玉皎道:“国后,我总觉得此事十分可疑!”
陈玉皎的目光亦投向下方,那对峙着的两抹身影。
盛纣对那45万军队,用了那样残忍的方式。
去攻秦峪城的方策,更是歹毒。
对付赢厉,又怎会这么轻巧?
不远处的黄泰带着一众黑冥军在旁边,没有过来的打算,只是冷冷一哼:
“当年赢帝害得我家太子损失挚友,今日,等着吧!你们的国君,就要亡了!”
他的话语里尽是狠毒、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