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灾星!灾星!我早就说了!让言言离你远一点!”
“你害死他了!”
“满意了吗!!啊?”
“我顾家是欠了你什么债,让你要这样报复我!!”
林莉一句一句骂着,每一句都往乔木最痛的地方戳。
乔木的头被打偏,脸颊瞬间发热,耳边的嗡鸣声犹如巨浪般袭来,他没有反抗,只是站在那里,心中无尽的自责和绝望如潮水般涌来,木然地承受一切惩罚。
“灾星!灾星!”林莉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每一个巴掌都像是要把乔木活活打死。
掉下楼的是两个人,林莉却只在意另一个孙子。愤怒的泪水滑落她的声音尖利,充满了绝望与恨意。
乔木的脸上火辣辣的,口腔里有血,心中却感受不到一丝痛楚。他的眼神空洞,目光无处依靠,承受着每一句言语上凌迟,无尽的愧疚与绝望。
“如果没有你,他就不会出事!”林莉的声音如同利刃,“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
“顾栩言要是没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林莉怒火冲天,施加最大的恶意。
乔木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怎么也流不下来。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痛苦,心中却空洞无物,被撕扯得粉碎。
“够了,别闹了!”顾城从外面闯了进来,面色阴沉,目光如刀般锋利。他走到林莉面前,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地将她拉开。
林莉被顾城拉开,失去了继续发泄的对象,情绪瞬间崩溃,倒进了顾城怀里,嚎啕大哭:“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言言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
混乱的氛围持续了良久,终于在这一刻平息下来。
有很多人来,很多人走。
顶尖的专家被调过来,来来往往。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顾城冷冷问道,瞥了角落里的乔木一眼。
乔木没有回答,丧失了所有交流的欲望。
“做这副样子给谁看呢?”顾城极为痛心,“他现在性命垂危,根本就看不到……”
顾城的话说得痛苦,在人的伤口上撒盐。
可乔木只是身形晃了一下,然后顺着墙根蹲下。
他等着,等顾栩言的消息。
他哥那样舍不得他,一定不忍心离开的。
手术在艰难地进行着,医生在与死神博弈。
顾栩言出事之前被喂下了很多麻痹神经的药,严家已经吩咐了专人去查,一丝线索都不要放过。
乔月儿的尸体被带走,安放咋医院的太平间里,有专人看守。
严家的人来了两拨,又陆陆续续走掉,只有夏央和白若迎留下了。
严文书最后赶到,被严文思拉走。
走的时候,严文思看着乔木叹气,把自己身上带着的手帕塞进了乔木的手里。
没有人管他,还是严文思叫了护士来给他处理新的伤口。
一切都很乱。
气氛沉重而压抑,无形的重压笼罩着,所有的声音在耳边变得遥远而模糊,只有内心的绝望在不断回响。
此时,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医生走了出来,神情凝重。顾城与林莉立即转身迎上前去,心中无比紧张。乔木的心也随之紧缩,脸上的血色在这一瞬间褪去,身体如同被抽空般,站了起来。
“医生,顾栩言他……”林莉颤声问道,声音中透着焦虑与不安。
医生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面色严肃:“情况比较复杂,我们已经尽力了,但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会不会醒过来。”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击碎了所有人的希望。林莉的身体在瞬间如同失去支撑,踉跄后退,眼泪止不住地流下,绝望地呼喊着:“不!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
“危险期在五到七天,如果这个时间醒不过来的,大概率就不会再醒了,你们家属做好准备。”
手术室的门再次关闭,顾栩言的情况依旧不明,林莉的哭声依旧在乔木的耳边回响,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显得无比苍白。
“你走吧。”严晴直到此时,才开口和乔木说第一句话。
“他没事的话,我派人通知你。”这是严晴说的第二句话。
“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最后一句。
乔月儿为了这样那样的报复,谋杀她的儿子。而严晴只是让他离开,已经足够宽宏大量了。
如果顾栩言真的救不回来,严晴不确定,那个时候的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心慈手软。
“晴姨!”
严晴起身走开,满身沉重,乔木在她身后跪下,低低唤道:“晴姨……”
“让我再看看他吧……”
“只要他没事,我向您保证,再也不见他。”
“乔木。”严晴回道:“你应该叫我——顾夫人。”
——“别让我恨你。”
乔木和乔月儿样貌相似,落在此时此刻的严晴眼中,都是一张令人生厌的脸,她根本无法原谅。
乔木被剥夺了见面的权利。
于是只能在苦等中枯萎。
在漫长的绝望里,乔木去认了尸,然后看着乔月儿印堂处的伤口痛惜。
他无法理解乔月儿这样荒唐的举动,却更接受不了这样惨烈的离别。
明明这些日子,乔月儿都没有情绪崩溃过,却为什么会在最后的时间里,选择去做这样疯狂的事。
亲生母亲害了自己的爱人,一死一伤,这其中苦痛让乔木怎样去承受呢?
顾家的人里,只有何叔还愿意回复他消息了。
重症监护室里,顾栩言安静地躺着,面色苍白,身上连接着各种管子。
门外的人没有断绝过,很多人在这个时候过来,表示自己的关切。
乔木守在楼梯口,遥望着病房的方向。
夜晚,就守着窗户入睡。
满身伤痕。
一等就是几天。
他不敢有片刻的合眼,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顾栩言躺在血泊里的画面。
脸上染了血,乔木怎么都擦不干净,反而满手污浊。
在这场谋杀里,他也是帮凶。
明明知道的。
早就该知道的。
乔木错得太荒唐了。
明知这条路这样苦,为什么当初那么忍心,忍心拖顾栩言入局。
当时乔木自己活不下去了,那便死好了。
反正也不会有人伤心的。为什么要这么自私,为什么要拖累顾栩言,害他承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漫长的等待让他感到无尽的煎熬,绝望与希望交织着,让他几乎窒息。每当医生走出手术室,乔木都绷紧神经,生怕听到噩耗。可时间越来越长,顾栩言还是没有醒,希望变得渺茫。
第七天的凌晨,医院的走廊里静悄悄的。
来这里守着的人都被安排在普通病房里休息。
乔木独自走在廊上,万籁俱寂。
即便是死,他也想死在顾栩言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