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我思索片刻,缓缓说道:“漠北王在国都经营已有二十余年,其城防必然坚固。更重要的是,国都的百姓早已习惯了漠北王的统治,其中相当一部分更是漠北人。对于他们而言,我们北伐军只是外来的势力,他们未必愿意支持我们的复国大业。再加上多年战乱,他们只求安稳生活,并不希望战火再次燃起。要想真正收复国都,仅凭武力恐怕不够,如何安抚民心,才是关键。”
天龙公主闻言,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地说道:“如此看来,我们北伐军想要收复国都,恐怕并不容易。”
我诚恳地点头:“公主殿下,确实如此。在正式攻打国都之前,我们还有三座重要城池需要攻克——北通镇往北的南都城,再往北的中都城,以及紧邻国都的临都城。这三座城池皆是国都的屏障,若无法拿下,我们便无法真正威胁国都。”
天龙公主轻叹一声,眉宇间浮现出一丝沉思:“少主,你说得对。看来天龙复国,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我见她神色略显沉重,便安慰道:“公主殿下,虽说前方仍有艰难险阻,但如今北伐军的实力已非昔日可比。我们一路北进,漠北郡主所率的漠北军节节败退,损失惨重。即便她从国都调兵增援,恐怕也难以与我们抗衡。更何况,我们连战皆捷,士气高昂,族人们倍受鼓舞,定会踊跃加入北伐军。如此一来,我们的军力将会越来越强。”
天龙公主听后,脸上浮现出一抹坚毅的笑容,点头说道:“少主,你说得没错。如今的北伐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团结,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三座城池虽防守牢固,但只要我们步步为营,逐一攻破,收复国都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点头说道:“公主殿下,我们先去看看军营修整得如何了。”
天龙公主应声点头,与我一同走出内间。
来到外间,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角落里的木桶,顿时想起昨夜天龙公主醉酒的情形。而她似乎也注意到了,眉头微微一蹙,目光带着一丝犹疑,轻声问道:“少主……昨夜,我是否在梦中叫了如月的名字?”
我心头微微一震,但仍保持平静,缓缓说道:“公主殿下,我看见了冷月杀手的面貌,您也亲眼所见……昨晚您还曾说,她就是如月。”
天龙公主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沉默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微微低垂,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随即轻声问道:“如果冷月真的是如月……你会如何?”
我静默片刻,最终目光坚定地看向她,沉声说道:“无论她是谁,我都会查明一切。如果她真的是如月,我绝不会让她迷失在杀戮之中,更不会让她伤害公主殿下。”
天龙公主静静地看着我,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许久之后,她轻声道:“少主,我相信你。”
这时,营帐外传来吴统领的声音:“少主,公主殿下,各营队首领皆已到齐,请两位前往主营帐议事。”
天龙公主听闻,立即收敛情绪,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与威严,起身说道:“好,我们这就过去。”
我随即扶着她走出营帐,朝主营帐方向走去。晨光洒落,整个北通镇的军营已然恢复了井然有序的忙碌景象。士兵们正在修缮受损的军帐,清点物资,军械库前排列着刚刚打磨完毕的刀枪铠甲,一切都在为接下来的战役做准备。
当我们抵达主营帐时,帐内已聚集了各营的重要将领。吴统领稳立于中央,漠西四大高手站在一侧,李广生夫妇并肩而立,琳玭姑娘、韩辰霓和韩晓学两位表亲亦在,徐若风,小郡主与二小姐静静地坐在一旁,而民兵首领也已到场。
我与天龙公主刚踏入营帐,众人便齐齐起身,恭敬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天龙公主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温和而坚定地说道:“诸位不必多礼。此次我们顺利收复北通镇,皆仰仗将士的英勇奋战与诸位的英明指挥,我在此向诸位表达由衷的感谢,也向各营队的将士表示感激。”
众人听闻,皆拱手回礼,吴统领上前一步,抱拳说道:“公主殿下,身为北伐军的一员,为复国大业而战,本就是我们的责任。”
天龙公主微微颔首,随即看向吴统领,问道:“吴大哥,如今各营的营地修整情况如何?”
吴统领沉声回道:“启禀公主,各营地已基本完成修整,士兵们经过昨天的修整,营地修复良好,战备物资也已清点完毕。军械库已补充了部分兵器,但仍需进一步筹备箭矢。此外,我们还需加强北通镇的巡防,以防漠北军突然反扑。”
天龙公主听后,微微点头,神色沉稳:“吴大哥说得对,漠北军虽败,但不可掉以轻心。今日商议的重点,便是如何巩固北通镇防御,并为接下来的北伐战役做准备。”
她环视众人,目光坚定:“诸位首领,你们各自汇报营队情况,若有不足之处,也请尽快提出来。”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随后,各营首领开始依次汇报各自营队的情况。天龙公主站在中央,认真倾听着每一个细节,目光沉稳,神色冷静,心中已然在思索如何做出最合理的安排。
营帐内气氛凝重,北伐军虽连战连捷,但每一步都走得不易。各营队首领汇报完毕后,天龙公主根据他们提出的建议,一一做出调整,妥善安排各营的驻守与训练事项,确保军备充足、士气高昂。待她安排妥当后,各营首领纷纷告退,返回各自营队,修整营地,为下一场战役做准备。
我正要随天龙公主一同离开主营帐,徐若风忽然走到我身边,沉声说道:“少主,你能陪我去军营四处走走吗?我有话想和你单独谈谈。”
听他语气郑重,我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徐大哥,当然可以,我们也确实有一阵子没好好聊聊了。”
说完,我便与徐若风一同走出主营帐。天龙公主目送我们离去,目光中似乎掠过一丝愁绪,仿佛已经猜到了徐若风想与我谈论的内容。
我们在军营内缓缓行走,营帐连绵,士兵们正在各自营地忙碌着,有的在打磨兵刃,有的在修缮箭矢,也有的在修整营帐。今天天空晴朗无云,阳光照射在北通军营,映得士兵们的铠甲微微泛光。然而,我见徐若风此刻的心情却并不轻松。
徐若风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少主,那晚我也看清了冷月杀手的面貌……你一直说得没错,她的确就是我的妹妹。”
他声音低沉,透着一丝压抑的神情。顿了顿,继续道:“只是我不明白,明明是我亲手埋葬了她……如今,她为何会在漠北郡主身边,为她效力,甚至甘愿成为杀手行刺天龙公主?”
我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徐大哥,这件事,我一直在思索。我也曾向李夫人请教过,她与漠北双煞是同门师兄妹,知晓许多关于漠北双煞与用毒之事。她告诉我,他们师门中确实有一种毒药,可以让人陷入假死的状态。想来,如月当初被漠北双煞暗算,便是中了这种毒。”
徐若风听后,目光微微一颤,随后低声说道:“若真是如此……那便说明,我的妹妹从未真正死去。”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心中震撼无比。片刻后,他攥紧拳头,冷声道:“一定是漠北郡主看中了我妹妹的武艺本领,才会故意用这种手段,将她从我们身边夺走!她若真的中了假死之毒,当初便是被漠北郡主给带走了……”
我缓缓点头,眼神凝重:“徐大哥,我也是这样推测的。可是,有一点我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如月会完全不记得我?我可是她的相公!可当我与她交手时,她竟没有丝毫迟疑,每一招都是致命攻击,仿佛我是她的仇人一般。”
徐若风沉吟片刻,忽然皱眉道:“少主,也许她自有苦衷。若非如此,她怎会甘愿听命于漠北郡主,成为她的爪牙?或许……漠北郡主对她施加了某种毒药,使她失去了记忆。”
我微微一怔,随即说道:“这一点我也想过,所以也问过李夫人。她说,她的师门中,并没有能让人彻底失忆的毒药。”
徐若风神情凝重,沉声说道:“李夫人的师门中或许没有这种毒药,但漠北郡主身边奇人众多,难保不会有其他人懂得这种手段。”
我轻轻颔首,目光沉沉:“徐大哥,你说得对。这种可能性极大。不管怎样,我一定会调查清楚。如月是我的妻子,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要让她恢复如初,回到我们身边。”
徐若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忽然问道:“少主,你的意思是……你打算亲自去北方调查此事?”
我目光坚定,缓缓说道:“是,我必须查明真相。但现在,小玲姑娘还未从汉南城归来,而天龙公主的安全也不能无人守护。漠北郡主连输几场战役,必定对公主殿下恨之入骨,极有可能派出更多刺客行刺她。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小玲姑娘归来,再腾出身去调查。”
徐若风点了点头,沉声道:“少主说得对,天龙公主的安危确实不容有失。漠北军如今虽暂时退去,但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漠北郡主,她若是再派遣我妹妹前来行刺……你该怎么做?”
我沉思片刻,随即语气坚定地说道:“如果她再来,我也只能以防守为主,自然不愿伤害她。但是我也不能让她伤害天龙公主。”
徐若风叹了口气,神情复杂:“但愿如此……我已经失去了妹妹一次,不想再失去她第二次。”
我望着他,缓缓说道:“徐大哥,不管结果如何,我一定会将如月的记忆恢复,让她回到我们身边。”
徐若风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目光沉稳而深远。
他沉默了许久,目光凝视着远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突然回过头来,目光复杂地看着我,缓缓开口:“少主,之前一直是我误会了你……”
我微微一愣,侧目看向他,他的神情中透着一丝愧疚,继续说道:“我曾以为你只是因为对我妹妹用情太深,才会神情恍惚,将别人错认成她。可如今看来,是我错了,我的妹妹……她真的还活着。”
徐若风的语气低沉而自责,眼神中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懊悔。他顿了顿,沉声道:“少主,我欠你一句道歉。我一直以来都不相信你,甚至以为你只是沉浸在过往的执念之中,可事实证明,是我自己被假象蒙蔽了。”
我看着他,心中微微一动。徐若风一向冷静,极少会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可这次,他却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可见心中所受的冲击之大。我缓缓开口,语气温和:“徐大哥,你不必自责。你亲手埋葬了如月,自然不愿相信她还活着。这本就不是你的错,换作是我,或许也会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而非一个看似荒谬的推测。”
徐若风苦笑了一下,叹息道:“可惜,我曾经固执地否定你的一切猜测,甚至还以为你是在执迷不悟,直到如今亲眼所见,才意识到,原来最固执的人是我自己。”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说道:“现在还不算晚,我们已经知道如月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至少,我们有机会将她找回来,让她恢复记忆,回到我们身边。”
徐若风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是的,少主,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会与你一起,查明真相,救回我的妹妹。”
我看着他的神色,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像过去那样回避这个问题。然而,我也明白,要找回如月,我们不仅要面对漠北郡主,还要弄清她为何完全不记得过去,更要让她重新找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