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这回事究竟有多明显,青春期的男生是最藏不住心事的,少女同样敏感的心思若是没有回应,那是因为她单纯不喜欢你。
这个社会凭什么要求男生率先去踏出那一步呢?男子汉那颗晶莹剔透,滚烫赤红的心流淌的是水银般精纯的血液,从粗壮的血管中飞出一只只豢养的蝴蝶征服世界,而不是被当作女人爱情游戏的玩物随意践踏。这不公平,淡淡的屈辱感弥漫在江离的心头。
“提前问一句,你为什么决定在修学旅行这个时间点表白?”
“怎么说呢......时间差不多了,而且,江离你看,女生不都是喜欢在漂亮的地方.....我想海老名也应该喜欢这些。”户部支支吾吾戳着手指说道。
三浦经常试图给海老名介绍男朋友,这一点户部没有告诉江离。
他感到害怕,那种亲眼目睹三浦平时有意无意在海老名面前提起别的男生而自己又仅仅是朋友身份无能为力的感觉,带着官能模糊的刺痛。
这样下去海老名迟早三浦口中随意提到的一个男生抢走,尽管三浦给海老名介绍的男生一茬换了一茬,海老名依旧没有跟任何人交往的意思,从那以后,没当三浦口中暴露出一个户部从没听过的人名,他心里都不由地一颤。
又或许,海老名没有接受任何一个三浦介绍的男生,其实是在等他表白呢?
绝望中,户部沉浸在泥沼的思维像是搭上了唯一一根清明的稻草般,再也无法思考这种一厢情愿的可能性。
“还有三天。”江离看似多此一举地看了一眼手机日期道。
“我怎么跟你说呢?”江离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表白这回事在我看来应该是顺理成章的,用古人的话说是此情此景,我不得不吟诗一首的感觉。”
户部头上的呆毛随着江离温吞水般犹犹豫豫的话渐渐呆落了下去。
“不过你们电视剧里那种前辈,请跟我交往是什么意思?”江离摸了摸下巴不存在的胡须,“算试用期吗?”
“差不多,包邮包退那种。”
“那你整这么严肃干什么?这不是A上去就完了?”江离长舒一口气,双手抓住户部的肩膀给他打气,仿佛他们已经胜利了一半。
追求女生,准确来说的解释是主动给女生更多了解自己的机会,而不是让你像买房一样,看好房子一咬牙付了首付,带着购房合同和收入证明呼啦啦冲到银行贷个几十年,bYd这辈子就吊死在这房子上了。
这不是纯爱,这是傻逼,起码得双向奔赴过,否则这种行为和古代原始人的偶像崇拜,生殖崇拜没什么区别。
“你也觉得我表白能成功?”户部被江离的语气激励了。兴奋地看着江离。
在男生当中,户部觉得威胁最大的就是江离,虽然他清楚的知道江离根本就没怎么和海老名说过话,但这并不妨碍一个处于爱恋当中的男生的占有欲和妒忌心。而一听到江离的祝福,所有可能的若有若无的疑虑都烟消云散了。
“不成功,便成仁。”
“说的你好像已经和雪之下成功了一样。”像是对江离引用的话里隐藏的不祥预兆感到不满似的,又仿佛是对江离的一通鼓励回过神来,户部话里带着强烈的预言感。
“哎哎哎,你这样我不跟你玩了啊。”江离有些无奈的急眼道。
海老名并不喜欢户部,在这个青春期,男女荷尔蒙散发到极限,又共同困在狭小的教室里的年纪,女生却无法对男生产生喜欢,江离只感到一阵头大。
面对感情真挚的户部,江离显然是不愿意撒谎,所以江离才会说出不成功便成仁这种含糊其辞的话。
这世界上存在纯洁的异性友谊吗?江离想说有,但他无法证明。
或许又是某一方曾经憧憬过,发现始终无法靠近,于是悄悄埋没,被爱的一方浑然不觉。
户部能和海老名正常聊天,那说明已经算是进入好友区了,说明海老名起码对户部这个人本身观感不差,而之所以无法从好友嬗变成男女关系,必定缺乏了一种至关重要的东西。
越是温柔,越是有教养的人就越难驯服,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缺,或者干脆隐藏的很好,对于大部人来说原生家庭或多或少有一点问题,来自童年,家庭或者学校某一点爱的匮乏,往往导致一个人成年后某一方面的过度补偿,爱情的选择性就是一方面。
还有一种说法是小孩日后会模仿父母之间的相处模式,当然现在江离总不可能跑到海老名家里去,观察人家父母相处的模式。
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让户部在有意无意中触碰到海老名心中关键的那个点。
...
“有比滨同学,你过来一下。”下午,趁着在景点休息,边上的比企谷上厕所的时候,江离对着和雪之下一行人走在前面的有比滨招手道。
“江离同学,有什么事吗?”有比滨蹦蹦跳跳跑到江离面前,扎着团子头的头发随着少女的跑动一蹦一蹦的,看得出她很高兴。
“海老名同学之前谈过恋爱吗?”江离想了想还是决定有话直说。
“江离同学,三心二意可不好哦,小心我去找小雪告状。”有比滨有些不满地嘟起嘴。
“吃吗?这个我还没吃过。”有比滨举起左手的鲷鱼烧递过来。
这妮子什么时候也会开始威胁人了?大棒加胡萝卜,莫不是跟雪之下学坏了?江离心里感到一阵无语。
“这里还卖鲷鱼烧啊?”江离躲在建筑的阴影处,眯起眼睛看向寡淡仅飘荡着几根白色云须的天空。
二条城门口卖鲷鱼烧也算是与民同乐了吧。
“那是,谁像你和自闭男,整天走在人群后面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两只眼睛像是画上去的。”有比滨有些小得意道。
“雪之下她有吗?”
“当然有啊,她刚才还开玩笑说这里的鲷鱼烧没准是从东京空运过来的。”
“笑话好笑吗?”江离看着远处的雪之下轻轻把手指攒在一起,搭人中,轻笑着和海老名交谈,像玉一般莹润的指甲之间如情人般相互轻轻敲着。
“还.....好吧,你过去直接去问小雪不就行了?”有比滨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