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宇平时过于低调,从来不会参与到沈暮宸和沈瑾瑜的矛盾中,说话太少了,自己根本没听到过。
而他在太后寿宴上挑起事端的时候,自己正远在下首的地方,跟一众书院学子坐在一起,对他的声音几乎没有太多印象。
杨慎一时之间无限感慨,“秦王殿下,真的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秦臻道,“很正常,生在帝王家,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阿慎,你万万不可把人想得太简单。”
杨慎点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杨慎用力嗅了嗅,皱眉道,“什么味儿?有点恶心。”
裴琰也皱眉捂住了鼻子警惕地四处张望,明明刚刚还没这股味儿。
秦臻有些嫌弃地拎了拎裤子,裤子上已经擦满了虫子的汁液,留下斑驳的印记。
“没什么,蛊母的味道。”
杨慎疑惑道,“蛊母?哪里来的蛊母的味道?”
裴琰也觉得奇怪。
“刚刚没细说,沈君宇那暗室里统共养了四十几个虫蛊,里面虫子都被我按死了。”
???!!!
杨慎惊了,裴琰也怔了一瞬。
“你都不害怕,不恶心的吗?”杨慎代入自己想了想那个触感,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哪怕挨上两刀,但凡眉头皱一下就不姓杨。
虫子。。。
妈的,秦臻果然不是常人。。。
裴琰也觉得胃里有点翻腾。。。
“当然恶心啊,那些虫子的汁液粘了我一手,我又没带帕子,沈君宇房里的东西又不能乱动,只好全部都擦在裤子上了。”
“你,你他娘的到底还是不是女人?!我就没见过敢抓虫子的女人!就算是男人。。。”杨慎头皮发麻,指着秦臻的手指头直哆嗦。
他没说下去,男人或许有人敢上手去抓,但是敢徒手按死这么多的虫子的,他还真没见过。
裴琰觉得杨慎发表那么多次意见和感慨,只有这一次,自己能跟他统一战线。。。
虫子确实恶心。
秦臻翻了个白眼,“所以你知道老子牺牲有多大了吧,快点送上几万两来孝敬你爹!”
妈的。。。喊爹这一段简直是毕生之耻,这厮动不动就拿出来说事儿,再也过不去了!
他霍地站了起来,“走了!再待一会儿要吐出来了。。。”
裴琰也急忙起身,两人忙不迭掀起房里的床板跳下地道去。
秦臻换下了夜行衣,杨慎的事情告一段落,眼下要紧的大概就是沈暮宸了。
燕帝这一倒下,不知还起不起的来,他这次被刺大概心里也没底,直接将沈逸清暴露于人前。
朝臣都不是傻子,不说沈君宇,裴家也不能善罢甘休,必定会有所动作。
各个派系都在蠢蠢欲动,最近两天只怕朝堂会有大的动荡。
秦臻对燕帝没什么想法,他对秦臻来说,还不如曹文昭亲厚,至少老曹是掏心掏肺待自己,真心实意地为自己操心。
燕帝的关切总是隔着一道墙,他要真的崩了,秦臻也没什么感觉,但秦臻却希望他最好不要现在崩,这样会给沈暮宸带来很多麻烦。
太突然了。
沈君宇的阴司手段不够直接,他现在已经没时间再去跟杨家培养感情了。
而沈暮宸也一样没时间为自己铺后路。前些日子二人闲谈还聊起请封地的事情。
若是燕帝还在,他大概率会放行,就看他对沈瑾瑜的做派,秦臻就知道他对几个儿子诸多利用,但是没想真的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若是燕帝不在了,这就难说了,无论是沈君宇还是沈逸清,都不会轻易放过沈暮宸。
换成沈少白的话,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秦臻换好了常服就顺着地道去了沈暮宸的宅子,在他房中等着,等他回来商议一下后面的事情。
秦臻认为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毕竟燕帝还没有真的驾崩,沈暮宸现在是进退不得。
今夜几个皇子都在宫中,沈暮宸也不例外,就是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今日传胪大典,簪花游街,琼林宴,还有晚上夜探秦王府,秦臻这一天做了太多事情,她歪在贵妃榻上不知不觉就打起盹儿来。
直到第二日,东方出现鱼肚白,沈暮宸才回来。
他看到奕在贵妃榻上睡觉的秦臻,冷峻如冰封的面容终于缓和下来。
他从旁边拿过一张薄薄的毯子搭在秦臻身上。
秦臻睡眠的时候一直都很警醒,放在以前,沈暮宸进门的时候她就会有所察觉。
今天直到毯子搭在身上,她才醒了过来,看到沈暮宸回来了,她立刻坐了起来,“陛下怎么样?”
沈暮宸倚在了软榻的另一边,眉宇间微有些倦怠,“暂时没有危险,但是还昏迷着,太医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醒。”
他顿了顿又道,“阿臻,也许我暂时无法离开了。父皇在的时候,我或许可以自请外放。但现在不一样了。”
说完他垂下眼帘,别开了目光,“抱歉,我现在无法兑现之前的承诺。”
秦臻松了口气,沈暮宸对时局的知觉也十分敏锐,判断也十分准确,他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最好,毕竟陛下生死未卜,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他现在崩了,我也不认为一走了之是最好的做法。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我都知道陛下心中属意的人选,走又能走到哪里?虽然你之前与我说过要外放就藩,但这一切都基于陛下还健在的基础上。所以我觉得你不需要说抱歉,命运本来就该自己主宰。”
沈暮宸眸光闪了闪,再次抬起眼帘,深深望向她。
良久才道,
“阿臻,你总是很懂我。”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道,“你今日是不是要去工部报到了?”
秦臻一拍脑袋,昨天发生了太多事,她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燕帝封她为工部右侍郎,主管军器所,这就是之前假王人禾的事情,兜兜转转还是到了她的手里。
政事归政事,工作归工作,明面上,她还是一个中立的工部侍郎,暂时被燕帝划去了谢党一派。
反正燕帝现在还没死,先走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