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花娴的药就熬好了。花娴用棉布包住药锅的把手,小心的把药过滤出来,不多不少,刚刚好熬出来一碗。
“这药……”公孙白看着黑乎乎的药汁欲言又止。
“喝进去不会很痛苦,它会让沅沅姐一夜安眠到天明,也算是减轻一些痛苦。”
说到此,花娴责怪的看了公孙白一眼。虽说公孙世家的秘法打出的一掌只是身受重伤的假象,可是这痛苦却是实打实的得受着。
公孙白许是思及此处,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对了,这个药会让沅沅姐明日午时开始发作,到那时,她会异常痛苦。”花娴有些于心不忍:“你说沅沅姐回头知道了内情,会不会打死我?”
“不会。”
“为什么不会?”
“要打也是打死我。”公孙白一本正经的说。
花娴闻言噗呲一声笑了。
花娴笑起来眉眼弯弯,眼中流光溢彩般闪烁着光芒,公孙白不禁看呆了。
“好啦,这药也熬好了,我这就给沅沅姐端过去。”
“等等,”公孙白按住了花娴伸向药碗的手:“让袁大人来端吧。”
花娴想想也对,这个时候应该让袁昱青好好表现一下。
三楼东侧的房间内,木少轴和袁昱青面对面的坐着,珠儿姑娘已经进来为他们添了一壶茶了,两人却仍然没有谁开口说一个字。
房门没有关,公孙白一眼就能看到室内的情形。公孙白顿了顿,轻轻敲了敲门,木少轴淡淡的道:“请进。”
看到公孙白到来,木少轴和袁昱青居然纷纷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们两人本来的确是想谈一谈水沅沅的事情的,但是又忍不住较起劲儿来,都希望对方先开口,于是就这样的陷入了僵局。
袁昱青不好开口的原因是,他如今与水沅沅的情形的确是逾越了,虽然水沅沅身受重伤,他寸步不离的守着是事出有因,可是当着水沅沅的未婚夫木少轴的面,他如此行事还是万分不妥的。
但是袁昱青又看出来木少轴的心里是真真没有水沅沅这个未婚妻的,所以他更不放心把水沅沅交到木少轴的手里了,他拼搏十几载,一方面是为了他自己的人生梦想,另一方面是为了实现对长姐袁念晴的承诺,他总想着自己爬得再高一些就能给水沅沅更多的仰仗,这样水沅沅将来出阁后也能在夫家过得有底气一些,不必再像他长姐这样被水家不争气的嫡子磋磨了一生。
可是,若是他的努力换来的是水沅沅落得个木少轴这样完全不把她当回事儿的夫君,那么他的努力到头来就是个笑话。
袁昱青有太多的话想与木少轴说,他现在心里带着气,他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激怒木少轴。可是他又不想让木少轴认为自己软弱可欺,如若这般,自己以后还怎么让木少轴因对自己的几分顾忌而善待水沅沅呢?
袁昱青想对木少轴说说水沅沅的好,想对木少轴交待交待水沅沅的喜好,想叮嘱木少轴几句与水沅沅合适的相处之道,可是,千言万语他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想说的太多太多,可是顾虑也太多太多。
木少轴则是想问一问袁昱青对于自己和水沅沅这桩亲事的看法,他知道袁昱青这位青年才俊目前颇得圣宠,这也是木家想与水家结亲的原因之一。
可是,他也深知,倘若木家以大公鸡代自己迎娶了水沅沅过门真的是为了冲喜,并且让水沅沅真的一进门就成了寡妇,那么这位袁大人可能就与木家结仇了。
他常年不回京城,对于袁家这位养子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太多,想必,木家也只是知道袁昱青颇为疼爱自己的侄女儿水沅沅,却无人知道,袁昱青与水沅沅之间是彼此心悦。
是的,他们彼此心悦!倘若不是亲眼所见,木少轴也不会相信,这位简在帝心的青年才俊会不顾人伦之名爱上自己亲手带大的侄女儿。
可是这一切,真的发生了!
木少轴原本对于迎娶水沅沅是无所谓的,娶也可以,不娶也可以,而木家之所以把婚期定到来年,也是因为木家也有过顾虑真的让水沅沅冲喜后成了寡妇会不会与袁昱青结仇。
至于后来毫无压力的与水家定下婚期则是因为木家大爷收到木少轴的信,得知他已然痊愈。可是木少轴叮嘱木少名不要让外界得知他已痊愈的消息,所以,迎娶水沅沅还是以“冲喜”之名来按原计划进行。
木少轴敏锐的嗅到了大宋的一派歌舞升平的表明之下锦绣河山内里的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他知道有些不安分的势力已经在蠢蠢欲动了。他需要一个自由的身份可以去暗中查探这些事情,好为木家的未来谋取个稳妥的安置方向。
这些事情是他无法与袁昱青明着言说的,会与袁昱青和水沅沅偶遇在他的计划之内,现在被他撞见了,他又无法直接就这样与水沅沅解除婚约。
木家若是不需要冲喜新娘了,总得有个上得了台面的说法吧。
木少轴不在乎冲喜的新娘是谁,可是,他不能让任何人就此破坏了他的原计划。
这就是他与袁昱青在此僵持的原因。照此情形,水沅沅充不冲洗似乎也无所谓了。因为,水沅沅,看起来不仅做不了冲喜新娘了,没准儿她自己现在都需要冲喜!
公孙白进门后与袁昱青和木少轴分别见礼后,在两个大男人虎视眈眈的注目下,突然有点头疼自己为何要上来喊袁昱青了,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哦,那个,沅沅姐的药熬好了,你们,你们谁去给沅沅姐喂一下药,我怕娴儿太小撑不住沅沅姐。”
袁昱青本来想直接开口说自己来,但是看了木少轴一眼,却张了张嘴说不出口了。
“我来吧。”门外传来珠儿姑娘柔柔的声音。
袁昱青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对珠儿姑娘拱了拱手:“有劳珠儿姑娘了。”
“不碍的,袁大人,不如这几日就让奴来照顾水姑娘吧。”
按理,珠儿姑娘这些言语会让袁昱青心里轻松一些,可是袁昱青不知为何,想到自己可能没有借口亲自照顾水沅沅了,心头竟像被挖去了一块那般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