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俩均是满脸泪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护工阿姨在一旁搭腔:“好好的怎么都哭了,可不兴哭啊,这可是好日子。”
关老太太笑着点点头,和却夏闲话家常,问她最近的情况。
却夏一五一十回答,说自己搬进了曼丝庄园与公冶纵一起居住。
关老太太“嚯”了一声,“庄园啊,那得多大啊,我年轻时候在酒庄里工作过一段时间,那真是跟迷宫一样!”
却夏不好说,因为她也不知道曼丝庄园具体有多大,她一般在居住区活动,对其他区域并不了解。
“那孩子一看就是富贵命,慢慢啊,”关老太太犹豫一会还是说道:“他没有欺负你吧。”
却夏连忙摇头,事实上公冶先生不仅没有欺负她还助她良多,对公冶纵她一直都是心存感激的。
“那就好,那就好。”
老年人就是这样,一颗心都挂在后辈身上,看到他们好比自己好都开心。
关老太太笑了一会,说:“慢慢啊,外婆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你不要因为我……”
“外婆!”却夏急忙打断她,将头埋进关老太太怀里,悄悄掉眼泪,“我没有强迫自己,我现在过得可好了。”
外婆还是和以前一样,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想看她受委屈,但她真的一点都不委屈,看着外婆一点点好起来,她比任何时候都开心幸福。
然而颤抖的尾音却泄露了她的情绪,关老太太温柔地抚摸着却夏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
“有什么委屈给外婆说,外婆给你撑腰。”
“嗯。”
却夏小声回应,带着浓重鼻音。她又成了有人疼有人爱的却夏了。
走廊外的阳光照在门外人笔挺的身影上,他一身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光阴在他身上迁移变幻,他始终站着不动,不知过了多久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这对祖孙。
却夏一直在医院陪外婆,关老太太大病初愈精神气不足,和她说一会儿话便要歇一会儿,却夏让她休息,她反而不乐意,要和却夏生气。
关老太太独自一人将女儿抚养长大,年轻时很强势,老了也只在却夏面前服软,但却夏又怎么可能让她受委屈,还是依着她,一直陪她聊天,直到太阳落山,关老太太才坚持不住睡着了。
却夏趴在床沿看着外婆的睡颜。一场大病几乎掏空了她的精气神,她看起来比以前苍老了许多,脸上布满皱纹,从眉眼轮廓上还能依稀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然而美人迟暮,人总有老去的一天,却夏多么希望时光能温柔地对待这位老人,走得慢点、再慢点。
晚上却夏给公冶纵发消息说不回家了,她没去隔壁的休息室睡觉,而是搭了两张椅子在床旁守着关老太太。
虽然条件艰苦,但这是却夏这几个月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了,直到太阳照在脸上,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关老太太还没醒,昨天她和却夏说了一天的话,有些累了。
却夏简单洗漱完毕,出门去买早饭。电梯外面挤满了人,她远远看了一眼,决定走楼梯,就当锻炼身体了。
楼梯间很空旷,只有她一个人,她边走边给公冶纵发消息,这是上次被公冶纵提醒后养成的习惯。
却夏低头打字,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正从背后接近。
直到被人用手帕捂住口鼻才反应过来,然而已经太迟了。
她被绑架了,这是却夏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手臂无力垂落,手指在屏幕上滑过,发出去一个“爱你哟”的卡通表情。
另一头,正在开视频会议的公冶纵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关了静音。
打开手机,聊天框里迎来了新的消息。
却夏:爱你哟.jpg
公冶纵停顿半晌,按灭手机,身体向后仰,指关节有节律地敲打桌面,等某种情绪冷却后,他睁开眼,给老胡发了条消息。
泰安医院外,转角处超市门口停了辆不起眼的汽车,老胡摇下车窗左右看了一眼。
医院外最不缺的就是人。大早上的,吵吵嚷嚷挤在一起,排队买煎饼、鸡蛋、菜粥,老胡取下墨镜,提起副驾上的礼盒,像个探视病人的普通家属,随着人流走进泰安医院。
一进住院部大楼,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便扑面而来,老胡带好口罩,排队进电梯,他长的高,混在一群老头老太太里面尤其鹤立鸡群。
他目光不经意扫过没关严的安全通道,带着鸭舌帽的清洁工拖着半人高的垃圾桶从出口路过,往侧门去了。
老胡有任务在身没有多想,只是在心里感慨,现在工作不好找,就连医院的清洁工都不收老年人了。
电梯打开,他理了理被挤得皱巴巴的衣服,一脚踏进顶楼的vip病室。
关老太太醒来没看见外孙女,正准备问正在织毛线的护工阿姨,还没等她开口病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来人戴着口罩,手里提着两个礼盒套装,身量高,一进门就褪下口罩,关老太太这才看清来人的长相,浓眉大眼的,看起来就老实。
老胡左右打量了一番室内情况,自来熟地走进来,把礼礼物放在床头柜上,笑着说:“您老好,我是公冶先生的司机老胡,今天代替他过来看您。”
关老太太点点头,既然已经知道公冶纵与却夏的关系,对于公冶纵的人她自然多了一份亲近。
老胡:“怎么没看到却小姐?”
旁边的护工阿姨搭腔:“我看小夏一早上就出去买早饭了,我说我去的,她非要去。”
这本来是她的工作,有人帮她干她当然乐意,但在东家面前还是要解释清楚的。
老胡点点头:“那我在这里等等却小姐,公冶先生找她有事。”
他就将情况汇报给了公冶纵。
另一头的公冶纵收到消息,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
却夏感觉头很晕,比上次喝醉了还晕,不仅晕还想吐,胃里翻江倒海,然而意识像是被无形之物束缚住,始终无法睁眼。颠簸间喉咙被刺激地上下滚动,快吐了。
车里人发现了她的情况,将她摆成侧躺的姿势以免窒息。
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坐驾驶室里开车,听到动静,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车厢里的情况。
“这单要的急,药下猛了。”中年男子说。
正在给却夏摆体位的青年男子闻言抬起头,露出一双凶悍锐利眼睛,“我不管售后,只要能交货就行。”
“不过这妞长的真正,”中年男子舔舔嘴唇,眼中闪过一抹淫邪,“真想尝尝滋味。”
青年男子不理他,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别坏事,不然到时候交不了货。”
语气虽然平淡,但话中的意思却很明显,想到这人的手段,中年男人歇了心思,闭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