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溪?
怎么又与她扯上关系?
韩潇皱眉,颇为头疼。
京城里处处传她空有美貌,胸无点墨。
可经过这两次相处,发现她倒不像传闻中那般。
虽算不上聪明绝顶,倒还有点脑子。
就是太执着了一点,明明已经警告过不要再继续查下去,却还是紧咬着不放。
如今又跟这案子扯上关系。
“所以呢?”
韩潇冷声问。
“下面人禀报陈宁与魏少夫人分开后,陈宁派小厮一路跟着少夫人回了魏国公府老宅。”
“跟回老宅?是在我与她分开之后,那陈宁才上的前?”
韩潇皱眉,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陈记糖水铺
坐落在梨县西街最繁华的地段,叶溪带着烟霞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走进去。
铺子不是很大,但收拾的很干净,店里掌柜子正在柜台后仔细算着账,店员小二穿梭在每个货架之间张罗接待客人,如今还是春上,新鲜的果子并不多,但架子上却摆的满满当当,有桃子,梨,杏,还有葡萄,种类繁多,都是用糖水泡着,容易保存。
“请问这位夫人想买些什么?”
眼尖的小二见她转了一圈,立马笑嘻嘻迎上前问。
“听闻你们家铺子里的果子糖水最全?”
跟在后面的烟霞立马上前将她护在身后问道。
“那是,在梨县我们陈记若认第二,可就没人排第一,请问夫人想要什么果子?”
烟霞抿唇一笑问道:“枇杷可有?”
“枇杷?那当然有。”小二自信的回答。“不瞒您说,咱们陈记的招牌便是枇杷果子,因为咱们东家爱吃枇杷,还在院子里种了老大一颗枇杷树。每到五月,也就还有一个来月,黄灿灿的枇杷挂满枝头,很是喜人。咱们店里的枇杷糖水肉多,还甜滋滋的,不少县里的贵女都爱吃,在这梨县也算独一份。”
小二描述的绘声绘色,烟霞听完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叶溪抿唇摇头,又转了一圈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来自京城,一直喜欢吃这口,但一直未亲眼见过枇杷树,不知道今日有没有眼福。”
小二疑惑的上下打量,瞥了眼正算账的掌柜,特意压低声音悄声道:“这枇杷在我们梨县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您若想瞧,可以去城南那片枇杷林去瞧,如今应该挂满青果,再不久就开始黄了。”
“哦,那你们店里的枇杷也是从那里采购的吗?”
“当然不是!”
小二忽然激动,脸色难看。
“实不相瞒,那个地方闹鬼,一般人不敢去,我们店里的枇杷大部分是从农家收上来的。”
“闹鬼?!”
烟霞惊呼,脸色瞬间惨白,手悄悄拽紧叶溪的袖角。
“你……你可别胡说!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小二道:“这种事小的哪敢胡诌,所以夫人若是想去看枇杷林,最好隔远些,挑个午时阳气最重的时候去,切莫逗留太长时间。”
叶溪微微扯唇,她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会相信鬼神之说。
虽然她也算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孤魂,但依旧不信世间会有鬼!
“多谢提醒,不过这好好的枇杷林,为何会突然闹鬼?”
这陈记糖水铺乃是陈宁的铺子,悄悄过来本是想看看陈宁的铺子里是否有枇杷糖水。
没想到竟还有意外收获。
小二又偷偷瞅了一眼依旧还在算账的掌柜,引他们走到窗边。
特意压低声音说:“这事得说回四年前,咱们县里出了一位名叫卫喻之的才子,无论才学还是外表都是拔尖的出色,尤其是画得一手好丹青,而他最爱画的便是枇杷树,所以城南的枇杷林就是他最爱去的地方。”
枇杷树?
叶溪一惊,脑海里突然浮现前几日在画摊上看见的那幅卫喻之的遗作,也是枇杷树。
还被陈宁抢走!
当时陈宁的神色很紧张,似乎很在意那幅画。
难道陈宁与卫喻之认识?
“所以卫喻之死后,那枇杷林便成了闹鬼的地方?”叶溪问。
“倒也不是。”
小二摇头,继续说:“是那卫公子实在死得太惨,卫公子本父母双亡,寄居在舅母家中,可舅母家贫,他才在街上摆卖字画,一直过得很苦。后来据说得了很重的伤寒,久病不起,因为看不起病,舅母将卫公子送回老家,身边也没个人照顾,结果半夜不小心打翻烛台,将屋子点燃,活生生烧死在里面!自那后,城南的枇杷林每到卫公子的忌日就能听到哭喊声。也是自那以后,城南枇杷林里的枇杷无论长得多好,再也没人敢进去摘过。”
“哭喊声?!”
烟霞惊恐,往叶溪背后瑟缩,害怕的盯着四周。
叶溪无奈一笑,又问:“是男子的哭声?”
“是啊,夫人也知晓?”小二诧异。
“既然大家都认为是卫喻之的冤魂,自然是男子的哭声,若是女子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也是。”
小二点头,唏嘘道:“小的没读过书不知卫公子才情如何,但我们东家却是爱极了卫喻之的作品,书房里摆满了卫公子的画。”
果然。
叶溪勾唇一笑:“天妒英才,确实令人唏嘘。麻烦帮忙装几罐枇杷糖水,再要几个其他果子。”
“好咧。”
古往今来,是人就爱八卦,更何况还是在工作的时候聊,自然更开心。
小二笑眯眯的将糖水用东西包好,递给烟霞,接过钱,又笑呵呵的送她们到门口。
回到府,叶溪只留了一罐枇杷,其余让烟霞全部分发给各院。
梳洗完毕,叶溪坐在软榻上,盯着小桌上的罐子陷入沉思。
这罐子确实是和曹家冰窖里的一样,所以曹府冰窖里的枇杷糖水确实来自陈记。
陈宁是曹家女婿,冰窖有陈记的枇杷并不奇怪。
啧,真是失策,当时也应该抱一罐回来,这样就能找到直接证据。
若凶手真是陈宁,那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屠曹家满门?
还有城南枇杷林闹鬼的事。
这世间并无鬼神,但每年卫喻之的忌日枇杷林都会传出哭声,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
男子哭声。
善画枇杷。
城南枇杷林。
还有那幅枇杷树下。
两人对坐饮酒赏景。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叶溪脑海里又蹦出这段话。
悼念亡妻。
陈宁也钟爱枇杷,并在庭院里住种下一棵。
并且陈宁还十分珍惜卫喻之的画作。
脑海里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浮现,只是一时连接不起来。
叶溪揉着发紧的太阳穴,长叹一声。
老天爷,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为什么她每查到一个就遇到这样大的困难?
她真的太不想动脑了!
叶溪头疼的躺在软枕上,心里正哀嚎,就听烟霞着急道:“小姐头发还未烘干,切莫躺着睡着了,小心头疼。”
烟霞边说边将装上炭火的烘笼端放到小桌上,再小心撩起漆黑如墨的长发放在烘笼上烘干。
屋子里本就暖和,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烘笼,温度上来,没多久便昏昏欲睡。
再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这幸好是在老宅,不用侍奉家中长辈。
况且在老宅,她也是唯一的主子,前段时间的整顿,导致府里下人现在都对她毕恭毕敬,日子过得不要太惬意舒服。
烟霞笑眯眯的端来早膳,里面有一碟小包子,一碗清粥,还有一碟酱瓜。
东西都是烟霞亲手做的,特别是包子皮薄馅大轻轻咬一口还流汤汁,十分美味。
叶溪一口气吃完一碟小包子,又喝了两口粥,满意点头。
“好烟霞,我中午想吃点重口味的菜,像姜炒鸭,麻辣兔丝再配上一个冬瓜汤如何?”
烟霞见她吃完,又端上茶水漱口,边回答:“只要小姐喜欢,奴婢做什么都可以。只是小姐今日恐怕不能在府中用膳了。”
“为何?”
“小姐又忘记了?”
烟霞无奈,接过小丫鬟递上的茶放在桌上。
“楚管家前日才跟小姐禀报过,今日要代表魏国公府去曹府吊唁。”
“去曹府吊唁?”叶溪震惊,她怎么不记得这事?
见小姐一脸诧异,烟霞便知小姐是忘记得一干二净。
于是耐心提醒:“前日傍晚楚管家过来跟小姐禀报的,也是京城老夫人的意思。”
好吧。
她真的是一点印象也无。
难道是最近太累,导致精神恍惚?
哎哟,这日子过得,果然她就不是一个能操心的命。
无奈接了叶寒溪破命格。
每天要为活下去不停动脑子,真是太难了。
”只是曹府的案子还未结,怎么就开始办丧事了?”叶溪问。
“奴婢也不知,若不是楚管家前日告诉奴婢今日要去吊唁,竟不知国公府居然与曹家还有旧。”
想想前些日子自己还出钱让乞丐监视曹家,如今想来却恍如隔世。
“小姐还在疑心曹家?”烟霞又问。
“人都死了,疑心还有何用。只是在想,曹家满门被灭,谁能帮其操办丧事。”
“奴婢听说是曹家女婿陈宁,也就是咱们之前去的陈记糖水铺的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