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溪:“……”
自信是好事,但过于自信就让人挺无语了。
不过,如果真决定随他们去,没有自保能力,反而害他们陷入危险,确实得不偿失。
叶溪不再纠结,而是乖乖伸出胳膊。
“那你教我怎么用。”
“好。”
夕阳西下,在被夕阳染透半边天的荷花池边,两人一个教一个学,讨论的好不热闹。
三日时间瞬间划过。
叶识卿居然也同意一起前往寒州,她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颓丧,又不似以前那般高傲,身上透着一股淡定的成熟。
是啊,在经历了那样的事后,怎么可能不成熟。
一行人扮做经商的车队从京城出发,走官道直指寒州。
寒州地处边陲,与北苍隔得近。
北苍正在离寒州不远的岭州起兵攻打,岭州有镇西军在,暂时无虞。
到寒州与岭州相隔不过数百里,如果寒州不能尽快收回,那岭州也会背面受敌,情况堪忧。
时间紧迫,都是一路骑马奔行,每天几乎都在马背上度过,再加上天气热,没出京几天她感觉就已经被太阳晒黑好几个度。
打水时盯着湖面上倒映出来的人,不禁有些失神。
“看什么呢?”
叶识卿不知何时蹲到旁边,用手捧了把水洗脸。
自出京后,她的性格好像开朗不少。
“没什么,就是觉得黑了不少。”
“哦。”
叶识卿也就着清水看自己。
“确实黑了不少,每天顶着烈日奔行,怎么可能不被晒黑,不过你五官好,即便黑点也好看。”
突然被夸,还有点不习惯。
“你和五皇子闹别扭了?”
“嗯?”
叶溪有点懵,不解的望着她。
“我看你好像在刻意避开他,他惹你生气了?”
叶识卿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这话想必是有人拜托她问的。
回头瞅了一眼正伸长脖子往这里瞧的楚明风,无奈摇头。
还真是好兄弟。
“没事,就是想明白了一些事。”
“什么事?”
叶识卿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望着被烈日晒的波光粼粼的湖面,下意识眯起眼睛。
“就像横亘在你心里的那根刺一样,我和他之间的差距也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他很好,对我也好,如果没有他,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的情况。但是,正因为他很好,我更害怕这一切的好,最终会变成怨怼。”
很多美好的东西只适合留在记忆里,一旦被现实破坏,将是锥心刺骨的疼痛。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叶识卿捡起一块小石头扔进水里,激起一阵浪花。
“你是害怕他有一天成为帝王,然后将你囚禁在皇宫,此生再也没有出去的机会。因为爱一个人,永远失去自由,你做不到!”
“难道你可以?”
叶溪反问,被戳中心思,她有些绷不住。
“你也看到那个皇宫,充满血腥的争斗,即便我可以忍受一辈子不出宫,可是我的孩子,他们永远要被困在那个宫里,虽然是至高无上的权利顶峰,但也是最沉重的枷锁。”
叶识卿看她紧皱的眉宇,忍不住一笑。
“你还真是想的多,谁说他一定能坐上那通天的位置?况且就算坐上了,万一他有能力护住你和你们的子孙后代呢?况且,儿孙自有儿孙福,一切都是命,操心这么多做什么。”
叶识卿说完,忍不住一叹。
“我反而还很羡慕你,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你们至少曾经在一起过,有很多美好的回忆,而我……”
楚明风对叶识卿的心思就差明说了。
旁人都看在眼里,只是遭逢巨变,楚明风不敢直接言明而已。
“其实,楚大人对你也挺……”
“好了,休息好就走吧,还得赶路呢。”
寒州距京城千里之遥,一行人疾行奔驰十来天,终于在月底时赶到离寒州城百里之地的通州,这里还未被叛军占领,但通州城守备早已带兵守城,集结粮草更是将百姓全都疏散出城,唯恐发生战乱祸及百姓。
这里距离寒州近,担心城里有叛军奸细,所以并未亮明身份,在进城时,孟怀潇就给他们三个一人一张人皮面具,再按方法戴好后,竟跟真脸无二,除了粘在脸上有点难受外,倒没什么不适。
他们在天黑前赶到一家客栈,小二热情迎上来。
目光瞅一眼他们还有后面跟着的数十人,还有车队,笑脸问:“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要三间上房和五个间普通房间。”
三间上房?
为什么只要三间?
叶溪奇怪的望着孟怀潇。
又听小二问道:“您四位,确定只要三间?”
寒州城叛变,战事不知何时会起,多问一句,万一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孟怀潇伸手搂住她的腰,往怀里一拽。
“我们夫妻,自然是住一间。”
夫妻?!
叶溪只觉脸颊怦得一热。
下意识伸手揪他腰间的肉,恨恨想,让你胡说!
楚明风但是觉得孟怀潇很上道,只是遗憾为何不只定两间,他也想和身边人假扮下夫妻。
叶识卿抿唇偷笑,没有说话。
他们脸上都戴着人皮面具,样貌普通甚至都没有记忆点,所以小二也未加多问,速度带着他们往楼上走。
可能因为马上要起战乱的原因,所以客栈里并没多少人,楼下只有零星几桌在吃饭,倒也很安静。
寒州地处边关,即便六月入夜后也透着凉,他们刚踏上走廊,孟怀潇突然解下身上的披风突然盖在她身上,如鹰的眼神快速审视楼下坐着的人。
她的心不由一紧,屏息配合他。
脸颊突然一紧,耳边传来他嬉笑的声音:“夫人最近都瘦了,待会多吃点,好好补补。”
“……”
这是趁机卡油是吧。
叶溪抬起目光,皮笑肉不笑回答:“多谢,有心了。”
孟怀潇低头附在耳边,小声说:“我既然称你夫人,你自然得称我夫君,不然容易惹人怀疑。”
拳头不禁握紧。
她确定,孟怀潇绝对是故意的!
“叫一声听听,小二还在后头呢。”
“你别得寸进尺!”
她咬着后槽牙警告。
“啧,真是心硬。”
孟怀潇直起身,笑着走进屋。
小二笑着走出来,边走边说:“咱们小店饭菜也不错,还能炖汤,郎君若是想炖汤给夫人补身子,我们小店也是可以做的。”
这小二还真是会见缝插针做生意。
孟怀潇点头:“那就炖一锅鸡汤,再来一些你们这里的特色菜。”
“是是是,我们店的鸡都是店主自家养的,好的很,小的现在就去准备。”
说完还贴心的关上门。
待脚步声走远,叶溪终于忍不住沉脸瞪着孟怀潇。
“为什么要说我是你妻子?”
孟怀潇在屋中的四方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闻了闻,才放心抿了一口。
“假扮夫妻更不容易引人疑心。”
说的义正言辞,仿佛真是这样。
“你骗鬼呢,若我不跟你同行,难不成你们还随便拉个人假扮夫妻?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吗?”
“难道不是?”
“什么?”
“你这别扭的劲,难道不像小孩子?”
孟怀潇直言,望着她的目光沉静如水。
“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有什么顾虑,但是,我愿意给你时间,只要你想做的,我都可以陪你或者帮你去做,所以小溪……”
“好了!”
叶溪慌忙打断,气鼓鼓的坐在床上。
环顾一圈陈设简陋的房间,不禁犯难。
“这屋里就只有一张床!连床榻都没有!”
“夫妻当然睡同一张床。”
被打断孟怀潇也不恼,而是淡定回答。
“那你睡地上。”
叶溪孩子气的直挺挺倒在床上张开四肢。
孟怀潇突然起了兴致,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望着她。
“这里地处边境,即便是夏日,晚上也很寒凉,这里就一床被褥,你忍心让我睡地上?”
“我……”
叶溪语塞。
按身份她现在只是一介平民,他是王爷,所以应该是他睡床上,自己睡地上。
况且,他是这次行动的首领,如果真的因此得了风寒,确实会耽误很多事。
还有就是,她已经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和他在一起,又怎么好意思在他面前这样耍脾气。
综上所想,她还是乖乖睡地上吧。
叶溪不情不愿的从软和的床上爬起来,四处搜寻睡在哪里会舒服一点。
地板太硬,还是趴桌子上舒服点。
刚准备走过去,胳膊被死死拽住。
孟怀潇脸色铁青,漆黑的眼底燃着熊熊的怒火,但他极力克制,不想吓到她。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倔强?”
出口的话却是满满的无奈。
叶溪垂头没有回答。
“真的回不到以前吗?我喜欢你依赖我,微笑的样子。”
以前她虽然任性,但还有叶家,还有子衿成衣铺,有退路。
现在全部都没了。
她现在就像一根浮萍,在乱世里飘荡,前途未卜,更不知以后能去向何方。
她用力抽回手,忍不住苦涩一笑。
“可我想坚强一点,想凭自己的努力走下去。”
果然。
孟怀潇无奈一叹,重新拽着她往床上一按。
“你睡床,我睡地上。”
“我不要!”
叶溪倔劲又上来,挣扎着站起来,却被孟怀潇一下按在床上。
他单臂撑在身侧,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一把扯下她脸上的人皮面具丢在一旁。
“别闹,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