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无岁月。
金丹为丹田内所有灵气之本,炼化为丹,寿元五百,可御风而行。
而元婴则是金丹化丹为婴,可瞬移,寿元一千,断肢可接,人体彻底相融,缝起来也能用。
百年时间看似漫长,实则到了这个修为,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罢了。甚至修为越高,闭关的时间会越长。
可这些时间是于修士而言,落在百姓和底层修士的身上,那就可能是王朝更迭,跌宕起伏的一生。
“你在胡说些什么?”
宫叶眼神堪称可怕。
窦如烟却并未退缩,眼中闪过挣扎,但到底道:
“我等不过是外门弟子,且在宗门短短几年罢了,并未牵扯太多因果,而今南弦宫叛,我等虽然是其弟子,但却也是人族,今日就算师姐想要杀了我,我也要说。”
她目色坚定:
“背叛族群,为修士所不耻,我不愿与同门拔刀相向,但也不愿同流合污,是以就此安定,再不回去!”
“放肆!”
陈文轩眯起眼,低喝一声。
芙蓉参与过四海之宴的大比,自然熟悉这位师兄,见他面露杀气,咬牙站出来道:
“这本就是事实!师兄知道我是如何流落到此处的吗?就是南弦宫叛,我本在灵横山脉寻找窦师姐,就被数名他宗修士围堵,当做叛徒清理,迫不得已被逼入危险重重的山脉内围,这才跌入漩涡之中。”
“师兄,你们是内门弟子,你们师尊和善,可我们不是,我们在外门要得到资源,是需要用命去搏的,自然,想要什么东西就得拿出本事来,这无可厚非。可我等的确和宗门并未有太深的因果,你总不能要拉着我们一起叛变吧?”
说白了,修士对宗门的归属感取决于宗门的资源的投放。
譬如奉天宗,设有杂役处、外门、内门,这三类叶长欢和顾斯恶都是一路走过来的。
若是他们是杂役弟子亦或是外门弟子,他们绝不会为了宗门拼命。
无他,杂役处和外门,他们得到的资源往往是用宗门任务偿还的,更像是公平交易。是以宗门总不能因为几百颗灵石,就要人家卖命吧?
而内门弟子不同,他们资源最多,有自己的师尊,亦是待的时间最长的,所以和宗门因果最深,导致他们往往和宗门生死与共。
杂役处和外门能留下人,也多半是待的时间长的,已经将之奉之为家。
但窦如烟和芙蓉显然两样都不占。
“信口雌黄,假的,一定是假的,南弦宫怎么会叛?说不定你们才是叛徒,不行,你们得跟着一起走,我们一起下界,眼见为实!”
云淮欲要抓住两人。
却被一道素色天绫荡开,反而将他振退数步!
“帝文珺!你什么意思?!”
云淮没好气,才抬眼,就止住了话。
只见原本观望的众人悄无声息的将他们围在其中,那绝非是冷眼旁观的样子。
“抱歉几位。”
叶长欢走出人群,嘴角笑意已经全无:
“若是南弦宫真的叛族,那你们定然是不能走的,且随我们一道改去奉天宗,小坐些时日。”
“你是想要将我们扣押?”
宫叶不可能没听出言外之意。
这简直就是挑衅!
“若是我等不愿呢?”
噌!
剑修手中锈剑出鞘三寸,语气很冷:
“若是不愿,则就地格杀——”
话音落地,南弦宫众人表情大变,站在人群之外的宫翼欲言又止。
“你算什么东西?!顾斯恶顾斯善,你们别得寸进尺!”
云淮屈辱大叫。
“你闭嘴吧!”云逸烦躁:
“南弦宫叛了,你们作为南弦宫内门弟子,不把你们扣留下来,莫非还要放虎归山不成?要是你们敢不从,自然必须得杀了,不然留着你们杀同族吗?!”
“三位道友,不是我等不留情面。”
祁凝拔出日月弯刀:“但叛族之人,人人得而诛之!杀无赦!”
短短一瞬刀剑相向不是他们想要的,就算知道宗门不睦,他们未来多半是对手,但梵天秘境之中到底有些旧故,赶尽杀绝更不可能。
可就是因为梵天秘境,东洲一叛,那尸山血海还历历在目,此时此刻,他们对妖族和叛徒的仇恨到达顶峰,如何会感情用事?!
“你、你们怎么敢?她如何配?!”
云淮指着叶长欢。
“她凭什么不配?”
樊承反问。
那个拔出长刀的刀修一扯腰间,抬起手中之物。
云淮瞪大双眼,刻着日月昆仑、太极两仪的令牌落入众人眼中,刀修目中无情:
“奉天使但行之职,扣请三位,回宗!”
凌驾于宗门之上的远古令牌,每次出现,无不沾染血腥。
嘀嗒。
夜里露珠滴落在地,周围静得可怕。
奉天宗其余三人缓缓拔出武器,他宗弟子同样警惕,杀机四起!
宫翼看着那个笔直的身影,咬牙:“宫……”
嗖!
灵光一闪,宫叶一剑反切,掀起数丈尘土,眨眼就到了叶长欢眼前。
系统大叫:【宿主她不要命了!】
“放肆!”
叶长欢同样低喝一声,手中刀刃一分数把,将宫叶团团包围!
宫叶一动,其他两人便闻声而行,云逸是不喜欢这个弟弟,可现在并不是落井下石的时候:
“云淮你疯了!你居然要做叛徒!你忘了爷爷怎么死的?爹要是知道,第一个拧了你的脑袋!云家绝不能出叛徒!”
“我没想当叛徒!我不信,你们休想拦我,滚开!我要亲自问问宗主和师尊,一定都是你们奉天宗的阴谋!”
这家伙下手狠辣,一身反骨是没白长,更何况他并非什么好人。
“若不是不从,那就死就是。”
樊承不留情面。
那边顾斯恶已经与陈文轩交战在一处,其他人顺势加入战局,这些人个个都不是善茬,三对多,完全没有胜算。
可偏偏就是此时,浓郁的妖兽传来。
窦如烟大惊:
“不好,妖兽来了!”
几乎同时,巨大的兽体遮挡光亮,密密麻麻的妖兽居然在短短时日聚集而来,转机乍现。
宫叶见此并未高兴,反而彻底灰败下来。
这不像是突然发现,更像是……
“接应……”
宫翼几乎死心的吐出这两个字。
简直就是实证,可以说南弦宫叛了已经铁板钉钉。
“在这儿,妖主果然算的不错,一起杀了这些修士!单单留下南弦宫的即可!”
为首化形妖兽为一个白衣妖修,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尤其是看清楚叶长欢等人腰间的奉天令时:
“听说这些都是人族的未来啊,梵天秘境一出来就被斩杀,我都不敢想人族那些废物知道了得多伤心,哈哈哈哈哈!杀!”
挑衅!
要是以往,他们的确束手无策,可现在他们早就是元婴大能,说这些话,它也配!
“畜牲!下来!”
叶长欢甩出长刀,剑修先一步朝着妖修而去。
咣当!
妖修面色倨傲,一掌劈过去就要接住这一刀,但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元婴中期巅峰!”
“该死,他们进去不是才金丹中期吗?怎么会那么强?!”
咔嚓——
刀刃直接贯穿它的灵气屏障,甚至没入它胸口一侧!
大惊之下,妖修顾不得其他,慌忙想要拔出刀刃,如此空隙的时间内,一个身影与它擦肩而过,然后疾步转身,手中锈剑飞射而去。
噗呲!
剑入后背,贯穿于前胸,那堪堪落在刀柄上的手顿住,刀修眨眼已经到了眼前,冷冷拔出刀刃,往上一挑,一刀封喉!
枭首!
最强一只就这么了结,祁凝一掌拍入地面,裂口蔓延,涌上重岩叠嶂。
“当我们都死了不成?围剿?可笑至极!”
元儒双拳对冲,庄俟抬手,一群黑色甲虫涌现。
不怪那只妖兽惊骇,它们的确是奉命斩杀这群从梵天秘境出来的人修的,可不仅仅它们没料到,就是妖主夜渊也没料到,这些人修为居然增长如此恐怖。
要知道往届修士进入梵天秘境,也就第一第二有运气一举突破元婴的,大多都在金丹后期巅峰,但这一届元婴中期巅峰有两个就算了,元婴以上无一例外!全是!
可想而知若这些人此生都受益于秘境机缘的话,成长速度得多快。
现在好了,绞杀是绝对不可能的,唯一用处,倒是真的给宫叶等人赚得了机会。
“宫叶,你回来!”
宫翼惊叫一声。
飞沙走石之间,宫叶已经决然跳入漩涡,云淮陈文轩紧随其后。
叶长欢和顾斯恶没拦。
“不用追了。”
樊承出声,看着手中的令牌。
内门弟子令牌之上,赫然是宗门指令。
不必强留南弦宫弟子。
“宗主糊涂,怎么就要他们选了?扣押回去还能洗脑,真的去了南弦宫,那群老怪物一哆嗦,他们还不得什么都听话?”
云逸急得抓耳朵:
“宗主果然一把年纪老糊涂……哎呦,谁打我脑门儿!”
他捂住眉心,痛呼。
“你若别乱说话,它便不会疼。”
落地他身侧的剑修不巧看见他眉心发红的血痕。
“如此说来,奉天宗早已有盘算。”
祁凝了然,看着漩涡:“即是如此,我等也必须立刻回宗,各位后会有期。”
她不愿耽搁,想来也看见了宗门召唤。
带着飞星宫的弟子就要先一步离开。
路过奉天宗的位置时停了一下。
收起法轮的修士身影一滞,好似什么也不在意,余光所见那道身影走上前。
他指尖微颤。
然后那道身影毫不犹豫的和他擦肩而过。
对着叶长欢温婉一笑:
“顾道友,九宗大比未能得战,再见时,我先预订,与你再战一次。”
顾斯恶微微侧目。
被她窥见,同样一笑:“斯恶道友也一样,毕竟在下也想试试修罗道的威力。”
说是勇于挑战,但这人明明是想挑落第一第二,口气极大。
“说战就战?顾斯善顾斯恶什么时候那么听话了?她倒是敢想。”
元儒见此嗤了一声,他就想和叶长欢打一架,到现在都没成功过!
果然,顾斯恶毫不犹豫的开口:
“与我何干……”
他话道一半,就见身侧之人摇头:
“道友是知道的,我非好斗之人。”
元儒直接笑出声。
幸灾乐祸。
祁凝面不改色,伸出纤细素白的五指:“五千灵石一战。”
“道友这是何意?”叶长欢皱起眉头,不悦:
“第一就在此处,各位若是不服,只管来便是,顾斯善随时恭候!”
后者腼腆一笑,十分谦虚:
“在下不过想要切磋一二而已,并非有要夺第一的意思,至少第二罢了。”至少都是第二了,那至多能是第几?
第二的剑修:“……”
他正色定定的盯着这人:
“我绝不会输,若有胆量,只管来便是。”
祁凝挑眉:“那在下却之不恭?”
他:“……”
他挣扎:“我也得要五千灵石,不,得一万!”
“为何?”
“因为你打不过我,就不会去找她,如此亏了五千。”
与其亏损,不如一次赚了。
众人:“……”
这群人之中是飞星宫是走的最快的。
叶长欢抱臂旁观,感叹:
“不愧是我弟,居然还懂加价了。”
剑修闻言腰间一挺,看见那双带笑的眼眸,不自然的别过脸:
“不过是举一反三罢了。”
“好主意,不过下次记得再说高些,尤其是祁凝。”
闻言的修士下意识的低头侧听:“为何?”
两人熟练的头挨着头,鬼鬼祟祟,压低声音:
“你便没发现她的乾坤袋是最大的?”
“若我没记错,她腰间并未有乾坤袋。”
“当然没有,因为她的乾坤袋就在腰后,被衣裙遮的严严实实。”
“原来如此。”
剑修了然,突然开口:“可你是如何知道的?”
系统也麻了:【宿主,这也被你瞄到了?】知道这个人类贪财,可挂在腰内层的乾坤袋,她怎么知道的?半夜偷看别人脱衣睡觉?
叶长欢眼中闪过沧桑,回忆:
“四海之宴与她一战,那时我与她还是旗鼓相当,她拿着刀要劈我的时候被我摸到了。”
这不怪她,日月弯刀太快,为了避开其害,她只能“师夷长技以制夷”,总之把刀口引向刀主子总没错。
是以怪不得她单手把人抱了个转弯,一切发生在短短两秒之间,等祁凝反应过来之时,对面已经是自己的刀了。
【她居然没揍你?】系统就说自己怎么没注意到这种小细节。
叶长欢:“你怎么知道之后她就出杀招了?”
【……】
“不过这并不重要,飞星宫未来的宫主,灵石总是不缺,她在意的往往是输赢,这样的大户,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剑修恍然,两人对视一眼。
这一幕光是在外人眼里,都知道这两没憋什么好屁。
不过……
叶长欢:“为何我觉着后背有些凉?”
“我乃水灵根修士,冷是自然。”
“莫非真是我错觉?”
两人嘀咕,没发觉身后那面无表情的无情道修士看着他俩没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