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西北异动生暗潮
“朕命你暗中调查四阿哥染病之事,可有进展了?”
胤禛忙着手中奏折,声音微微透出一丝疲倦。
选择严禄调查此事,一来是自上回严禄与弘历配合,在沈贵人落水案中十分得力。
二来他守卫宫禁不足一年,又教习弘历骑射,对弘历自然上心,再者对后妃宫人并不熟络,亦不会太过偏颇。
“臣虽守卫宫禁,也熟知宫中规矩,但各主子宫中又有许多特例或规矩,所以进展并不快,一时未有定论。”
“特例?你倒是说说看?”
“臣以为病从口入,时疫亦然,便从各宫主子膳食上查起。西二所为皇子公主居所,虽然有如三阿哥般一应吃食皆由景仁宫供应;也有如温宜公主般由妃嫔亲自照料,所以自然无虞。”
胤禛似是意会了严禄语中所指,视线不由从手中奏折移开,瞧着严禄的目光有一丝凌厉。
“你继续说。”
“但,其余阿哥公主甚至几位皇子伴读,日常起居饮食皆由御膳坊一应供应,并无差别,但只有四阿哥被染病,或许是臣的疏漏,未查到四阿哥或许是意外接触了不洁之物......”
“四阿哥开蒙晚,在功课上的勤勉不亚于三阿哥,这些朕也是知道的,他往日里去过的地方,或是接触的人除了自己宫里的奴才,便是与三阿哥毫无差别。”
胤禛抬手止住了严禄的后话,他很快接下来后话,面上的不耐最后变得森然冷厉。
“皇上英明,只是说起来,华妃娘娘与沈贵人宫中也有小厨房,只是这菜品原料也是内务府供应,这恐怕一时无法下定论。”
皇上既然已经起疑,严禄的目的达成,只需将事实陈述便罢了,总归是笔糊涂账说不清辩不明。
“盯着些御膳坊记档在案给这些宫里送吃食的人,若有异动或是行事受阻,你自来报便可。”
严禄退下片刻,胤禛独自盯着奏折的目光变得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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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大将军又托人送来了补身的药材,还捎带了本话本。”
“《曹操败走华容道》,这话本的确有意思。”
年世兰清楚哥哥心系西北必定是得到了前线军情,败走华容道恐怕是指齐宥宸或有兵败之相。
而曹操当年赤壁兵败走华容道,正是由于关云长念及旧恩一时心软错失良机,纵虎归山。
看来哥哥恐怕按耐不住了,年世兰自然不允许在这关键时候,哥哥公然插手西北之事,也绝不容许他此刻对齐宥宸下手。
为稳住年羹尧,年世兰还是换来周宁海悄悄吩咐了一句,周宁海转头便赶忙出了宫门。
近日宫中发生许多琐事年世兰病中修养倒也不受其扰,但想起外头的形势,她捏着那话本心中却也烦乱,她起身正欲唤来颂芝出去走走,却左右不见人影。
年世兰屏退上前搀扶自己的灵芝,只独自在院中闲逛,却在角门旁隐约瞧见颂芝淡紫衣裙的衣角。
“姑娘身子康健,如此甚好。”
原是陈大夫给颂芝把了脉,面上是一副轻松安定的神情,倒是颂芝无半点欢愉的模样,冷着脸草草收起丝帕便起身要走。
“老朽得罪姑娘了,只是将军所托,还望姑娘海涵。”
“陈大夫所言何意?怎得还惹得颂芝不快了?”
陈大夫话有所指,而颂芝神色怪异,年世兰上前追问,只觉这两人似有什么隐秘。
“娘娘,您......您怎不唤奴婢伺候,一个人便溜出来,灵芝又是在哪躲懒。”
颂芝面上的惊慌一闪而过,几步殷勤上前扶着年世兰的手臂。
“本宫并未穿那死板的花盆底,你急什么?”
年世兰淡笑嗔怪,转头又看着陈大夫。
“回娘娘的话,是年大将军担忧娘娘身子,又怕娘娘贴身伺候的奴才恐有不妥,便让老朽为姑娘诊断,为保娘娘无恙。”
“笑话!颂芝若被染病一早在照顾本宫之时便会病发,怎会拖延至今,哥哥也是操心过头了。”
恐怕自己对外声称试药伤身,哥哥还是往心里去了,年世兰捏着丝帕轻掩嘴角只觉哥哥过分谨慎显得小家子气。
“老朽也是如此说,但年大将军一心关切娘娘......老朽不敢怠慢。”
陈大夫含笑回话,视线却对上颂芝一记警告的眼神,他说罢便抵着头匆匆退下了。
“这几日严禄偶尔来,也不见你们私底下说笑了,怎得还真气上了?”
年世兰倒是无心理会陈大夫的麻烦事,想起颂芝方才不快的表情,想起来这几日她似乎沉默了许多。
“既然娘娘信得过严侍卫,奴婢自然不会放在心里,只是严禄为外男,奴婢自然要谨慎着,免得招祸。”
提及严禄,一句严侍卫倒是最亲疏分明不过,年世兰讶然地转头瞧颂芝,她面上的确再没有往日里提及严禄时那含羞带笑的模样了。
“是那严禄出言不逊了?还是他行事浪荡冒犯你了?”
“娘娘,奴婢所愿只是跟着您照顾您罢了,奴婢只觉这情爱扰人且不可靠,严侍卫如何都与奴婢无关,奴婢不愿,娘娘还是不要再提了。”
颂芝在外轻易不笑,总是一副轻狂势利模样,但年世兰十分清楚,颂芝是个最温柔细致的女孩。
她此刻面上的笃信坚毅并无一分玩笑的意味,这样的神情让年世兰似曾相识。
那是前世在空荡死寂的翊坤宫中,自己给哥哥烧纸,颂芝坚定又动容地对自己说:
“奴婢自小便侍奉小主,为小主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年世兰心下一软,念头陡然一转,抿唇之际似有恼意,她眼角斜斜一飞,沉吟着又道:
“说得也对,这严禄与弘历一般,着实有些不着调,你若当真不愿意,本宫便替你相看个更好的,到时候叫他悔得肠子都青。”
颂芝听着年世兰这般打算,眨巴着眼,不知如何接话,只觉荒唐又莫名其妙。
她无声叹息一声,掩下一丝无奈冷笑,如今自己与严禄早就没有了纠缠,他又如何会后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