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大提琴和钢琴交织,演奏出来的音乐婉转动听。甲板上的人手握香槟,非常惬意的吹着海风,欣赏维港绚丽的夜景。
这艘邮轮非常豪华,有两层楼那么高。
船上的人也不少,大部分都是年轻女孩,一直都在往演出乐队的地方靠,姜梨看到有许多人的手里都举着类似于应援的灯牌。
“时樾?”姜梨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江淮之低头问她:“怎么了?”
姜梨看了眼前方在演奏的几个人,“音乐会的这个乐队是组合吗?组合名叫时樾?”
人有些多,姜梨也看不太清楚台上几个人的长相,通过那些灯牌判断出可能是乐队的名字。
“倒也不是。”江淮之眼底微闪了一下,小声跟她解释:“时樾是新起的一个港星,钢琴家兼歌手。今天这场音乐会是他个人的,同台演出的其他几个人算是陪衬。”
姜梨长长的哦了一声。
当初南诗奕和纪繁星都这么红了,她一开始都不知道她们是谁。她不爱追星,内地不太出名的艺人她都不认识,更何况是港城这边新出道的艺人?
江淮之不动声色的牵着她往前走,站到了前三排的位置,离演出的舞台近了许多。
“韩野?”一个陌生的男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姜梨听到以后,被江淮之牵着的手下意识握紧。
这个人叫的是他的本名,姜梨不认识他,所以她有些紧张,怕被认出来。
江淮之安抚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朝声音的主人看过去,是韩聿言,韩家老四。
按理说,江淮之现在应当叫他一声四叔。
但是他没吭声。
韩聿言也见怪不怪,眼神看向被江淮之挡在身后的姜梨,“这位是……?”
“我的……”江淮之弯了弯唇,温声道:“未婚妻。”
“就是那位叫做姜时愿的姑娘吧?”
姜梨的手心出了一层汗,她微微探出头,悄悄的看了一眼那个男人。
韩聿泽戴了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很年轻,长得也很清俊,不管是说话的声音还是长相,都非常的斯文绅士。
但是姜梨总觉得他看过来的眼神有些深沉,让人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她皱了皱眉,拽着江淮之往前面钻。
本来两个人就很陌生,又没有任何来往,根本用不着客套什么,江淮之也就由着姜梨拉着他离开。
姜梨问他:“刚刚那个人是韩家的?”
“韩老爷子的幼子,叫韩聿言。”
韩老爷的幼子,也就是江淮之妈妈的弟弟?他的舅舅?
好年轻,看上去比江淮之大不了几岁。
江淮之淡淡道:“老头子有三个孩子,我妈是老大,老二是韩斯年的爸爸,最小的就是韩聿言,但是他跟前两个是同父异母,老头以前也挺风流,娶进来的不止我外祖母一个,还有个年轻的妾,也就是韩聿言的妈妈,难产早逝。”
“那你外祖母和这个……”姜梨实在是说不出来妾这个字眼,感觉好像退化到了古代,索性直接略过了,“她们关系好不好?是以礼相待,还是水火不容?”
“我外祖母已经和老头分居十年多了,互相不联系,你觉得呢?”
姜梨继续问:“那对韩聿言如何?”
江淮之摇了摇头,“他是我叔外祖带大的,不怎么招人待见。”
怪不得。
“这个叫韩聿言的心理状态八成是有点点扭曲的。”姜梨开始跟他分析:“他虽然看上去斯文有礼,但是他的眼神很阴沉。从小缺乏母爱,又遭人白眼唾弃的人,多半都有点表演型人格。”
江淮之眉梢微挑了一下,“在洛骞那里待久了,还学会这个了?”
“也不完全是在他那里学的,我见过各种各样的病人,都患有不用的疾病,导致的性格缺陷也不一样。见得多了,就多少能分辨一点点。”姜梨抬头看向他的眼睛,“我的直觉也很准。”
江淮之“哇”了一声,好看的丹凤眼弯了弯,毫不吝啬的夸她:“好厉害。”
悠扬的音乐声环绕四周,灯光印在他漆黑的瞳孔,像夜里闪耀的繁星。
姜梨呼吸一窒,脸有些发热,她有些慌张的移开视线,看向舞台上演奏的艺人,小声嘀咕:“勾引人的男妖精……”
江淮之没有听清,脊背微弯,贴到她耳边:“说什么?”
灼热的气息喷洒到耳侧,有些酥麻,耳根爬上来一抹嫣红,姜梨瞪他,“说你会跟你嘴里的那个老头子一样,娶一堆女人回家。”
姜梨说着说着就真生气了,不想要他牵。
江淮之都要被她气笑了。
她现在就相当于把“有其父必有其子”这种说法安在了他身上。韩老头是他亲外公,他风流,他这个外孙也一定风流。他外公纳妾,他这个外孙也一定会纳妾。
“外孙又不是亲孙,我跟他不亲。”江淮之牢牢的牵住她,紧紧扣住,“我只有你一个。”
姜梨轻哼了一声,没再挣扎。
此时,舒缓的音乐突然变了味。大提琴和小提琴的声音小了下来,直至消散。乐器交织的演奏转变成了钢琴独奏,乐声极其激昂。
姜梨的注意力被钢琴声吸引,她看向舞台上的那个男人,心口莫名的震颤了一下。
灯光有些暗,离得也有些远,姜梨看不太清他的长相。
只是他弹琴的姿势,跟姜祈安,很像。
但是又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许是姜梨的眼神过于专注,台上弹琴的男人似是注意到她,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心脏好似被人刺了一下,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江淮之看着姜梨,眼神逐渐变深。
这时天上突然闪过一道白光,雷鸣声响。
负责场内秩序的几个工作人员也走了出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叠卡片。
钢琴声也戛然而止,舞台上的时樾站了起来。
“天气突然有变,请大家配合工作人员有序离场。离席时会给大家发亲签的明信片,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来参加这场音乐会,我们下次再会。”
姜梨拿到了那张亲签的明信片。
字迹不同,声音也不同。
她看着那张薄薄的卡片,上面龙飞凤舞的签着“时樾”二字。
姜梨嘴角扯出来一抹几不可闻的苦笑。
尸体是她亲自认领的,dna鉴定结果也是无误的,下葬也是她亲眼目睹的。
姜祈安早就已经死透了。
她真是疯了,才会天真的把这个人认成已经逝去的人。
时樾透过熙攘的人群,看着姜梨被江淮之护在怀里下了邮轮。
江淮之微微扭头,遥遥的和他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