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寡妇的话让叶晚凝感触很深。
以至于她回到卫生室后还一直久久不能理解。
因为她最开始以为陈寡妇会怀孕是因为她死去的男人希望自己留下血脉给王家传宗接代。
毕竟这个年代的人们确实很看重这一点。
她也是顺着时代特征想的。
可她着实没想到陈寡妇的回答会是这样。
所以到底是一种多么深刻的爱才能让一个女人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呢?
明明陈寡妇再嫁的话可以过得很好,最起码不用听到这么多带着颜色的流言蜚语。
可她还是选择了为自己男人生个孩子。
这意味着她这辈子可能很难再改嫁。
就算有机会,那个机会也不会来得很早。
她还得吃很多年的苦。
就为了记住自己爱人的模样,不忘记他。
叶晚凝想不通。
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可能爱一个男人爱到愿意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她想不通,谢梦烟和谢梦影这两个未成年就更不可能明白了。
她们看叶晚凝从回来后好像一直都心情不好的样子,思来想去,便决定试着做一道麻婆豆腐出来给她吃。
毕竟叶晚凝目前为止最爱吃的就是裴团长当初做的那道麻婆豆腐,她吃得可开心了,吃饭的时候一直都在笑呢!
可她们没做过麻婆豆腐。
也不知道辣椒和花椒等调料到底该放多少才合适。
所以两人循着记忆中裴君屹做的那道麻婆豆腐的成品一点点加调料,最后做成了一盘红得透亮,麻得满屋飘香的麻婆豆腐。
叶晚凝闻到味儿的时候还很惊喜,吃饭前一直期待着,甚至还回味起了上次裴君屹做的那个味道。
可真等到吃饭的那一刻,叶晚凝看着桌上那一盘明显麻辣过头了的麻婆豆腐突然迟疑了。
“师父,你快尝尝看我们做的麻婆豆腐好不好吃?我们照着裴团长的做法做的。”
谢梦烟和谢梦影这会儿自认为完美复刻了裴君屹的那盘麻婆豆腐,两人都特别兴奋,压根没注意到叶晚凝脸上的僵硬。
而叶晚凝也不好意思让两个徒弟的期待落空。
她迟疑两秒,最后还是义无反顾的夹了一块豆腐放进嘴里。
这次的豆腐倒是不烫嘴了。
可它辣翻了!
又麻又辣!
只一口叶晚凝就差点被呛住嗓子。
这味儿可真刺激啊!
她快速吃了两口饭才将那股特辣版麻婆豆腐的味道压下去,舌头都被辣麻了。
可下一秒两个徒弟又特别殷勤的帮她又用勺子添了满满一层麻婆豆腐盖在米饭上。
“师父,是不是很好吃?上次看你把豆腐这样盖在饭上一口气可以吃好大一碗呢,我们帮你添上。”
她们还以为叶晚凝快速吃饭的动作是因为豆腐太好吃了,忍不住想要多下饭,就像上次吃麻婆豆腐一口气吃了好多饭一样。
所以她们特别主动,话说完的时候叶晚凝的碗里已经铺上了满满一层红彤彤的豆腐。
“……”
叶晚凝有些晒干了沉默。
她突然觉得有些时候不做饭的人无脑夸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俩徒弟都被她夸得这么自信了。
这么一盘红彤彤的豆腐到底哪里下饭了?
她们真的不是想辣死她好趁早继承她的卫生室吗?(玩笑)
“那什么……要不你们也尝一口?”
叶晚凝实在不想摧残自己的肠胃。
关键是辣椒这玩意可是辣两头,她真不敢吃。
“啊?味道难道不对?”
“我们尝尝。”
谢梦烟和谢梦影此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她们俩并不怎么能吃辣,所以平时做辣菜的时候她们基本都不会怎么尝味道,这种一看就很辣的麻婆豆腐她们更不会尝。
所以这两个自信满满的家伙将红彤彤的豆腐放进嘴里之后,两人都瞬间被辣红了脸。
谢梦烟甚至还呛住了。
直接蹲在地上疯狂咳嗽喝水。
最后喝水喝到半饱的三个人全都默契的没有再动那盘麻婆豆腐。
大家都默默的端着饭碗疯狂夹另外两个清淡的菜,吃完饭的时候那两盘菜底下的汤都被吃干净了,就是没人再碰一下那盘麻婆豆腐。
叶晚凝换了一碗饭吃,所以三个人都没怎么吃饱。
不过谢梦烟她们怕叶晚凝晚上饿,又跑去煮了一碗红糖米酒鸡蛋给她。
这鸡蛋和米酒都是村里人送的。
只有红糖是叶晚凝自己的。
但谢梦烟和谢梦影从来不会自作主张的多给自己做任何吃的。
她们最多只会跟叶晚凝一起吃一样的饭和一样的菜。
其他的,她们一概不碰。
因为她们觉得这样已经足够了,完全不需要再多吃她的任何东西。
叶晚凝规劝多次无果也没有再劝,反正只要徒弟健康听话她就没意见。
不过因为今天麻婆豆腐这一出,叶晚凝突然就莫名其妙的又开始想裴君屹了。
想他安全回来。
想他现在可能在干什么。
想他说的那两个大海螺到底长什么样子……
反正她绝不承认自己是想吃他做的麻婆豆腐了。
*
冬去春来,过完年后时间过得好像更快了,眨眼便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
天气终于转暖了一点,但外面依旧隔三差五下雪。
不过三月的雪终究没有冬日最冷的时候那么狂暴。
没有了呼啸冷冽的狂风,大地和树木也都重新冒出了绿色,所以每每下雪之后,石坡大队周边的雪景都格外好看。
尤其是周边的那两座大山上的雪景。
叶晚凝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想跑去山上玩一玩雪。
但她每次都忍住了。
因为不安全,也不好意思找村里人一起玩。
毕竟大家都忙着挣工分干活,她不下地干活已经很舒服了,再喊别人一起去赏雪就太不当人了。
所以她一直都只能看着外面的雪景,至今都没有出去开开心心的玩过雪。
唯一一次玩雪还是她实在看院子里的积雪太多,忍不住趁没人的时候出去捏了两个拳头大小的雪团回来做成小雪人。
可那个雪人玩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还是想堆大大的雪人,跟别人一起堆。
可一直到三月,那个写信跟她说要陪她堆雪人打雪仗的人还没有回来。
伍建安也没有再来过。
她试着联系过11军区,想问问伍建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那场战争。
但伍建安也没有回信。
他像是完全没回来过不在军区似的。
没给她回信,也没人回信告知她伍建安去了哪里。
这直接导致叶晚凝现在吃瓜都吃得快感觉没劲了。
就有种脑子里攒了好多笑话却没人可以说的感觉。
特别不得劲。
这天,外面又下雪了。
难得的像冬天一样的大雪,屋外飘飘扬扬的全是大片的雪花。
叶晚凝坐在看诊桌前整理完这个月的病例,又百无聊赖的望着外面出了神。
她还在想自己该不该去军区找一下高首长。
突然,屋外传来了一道清脆的自行车铃声。
“叮铃铃”,停在了她的院子外面。
叶晚凝愣了一下,下意识以为是邮递员来送信了。
因为这半年来她每隔一个月都能收到一封西城农场的信。
可这个月她已经收到过爸妈的信了啊。
所以门外来的人是谁?
会是他回来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叶晚凝的心突然剧烈的怦怦跳了起来。
而这时,门外几声快且稳的脚步声也来到了门口。
纷纷扬扬的飘雪中,一位身穿制服胳膊上还吊着绷带的高个男军官突然走了进来。
男人俊美无双,双眸因刚打了胜仗回来满是藏不住的锐利张扬。
但他一看到屋内仍旧在等待的少女时,却如脆弱的小狼狗般突然红了眼眶。
“叶晚凝同志,我回来了。”
“所以,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