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废?”司徒逸毫不客气地瞪她一眼,“你最近挽回口碑那个事,我就算是编外人员我也知道得不少,我们家大嫂可是要么不出招,一出招一准击的对手溃败连连啊,这么优秀的你都算废了,那我们这些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人还怎么活呀,拜托,给我这些普通人一点生存的空间好吗?”
“扑哧——”安凝被他逗笑,莫名被叫大嫂,熟悉却陌生,薄宴淮,连最好的兄弟都没通知,她是不是还得给薄宴淮留点颜面?
“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呢,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言归正传,你的嗅觉在小产之后,有没有受到小产影响?”
“有一点波动,哪怕吃重口味的大蒜,能吃出蒜味,但闻起来效果不明显。”
司徒逸皱着眉头仔细分析:“按照我手头现有的药材能够做到最大的极致,也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你如果想要完全恢复或者维持稳定,还需要一味稀有的药材,如果一直缺,你的嗅觉想要恢复会始终差一口气。”
“你说,只要不是天上的太阳星星月亮,我会尽我所能去找。”安凝咬唇,这话一说出来就后悔了,怎么感觉司徒逸在给她下套。
果不其然,司徒逸笑了:“好,你有此恒心最好,不过我们得慢慢来,等这个阶段调理完毕,我再告诉你,这趟呢,也不会让你白来,你之前让我检验的那个花,出结果了。”
安凝回神,她当然不会忘记安柔那日特意送到她手上的香料:“结果是什么?”
“确实是一种稀有香料,但是,它还有其他的功效。”
功效?
这个词语实在有些中性,安凝一时之间分不清司徒逸这句话是褒还是贬。
“你自己也算是香料界的一顶级专家,应该也知道不同产地的同一种物品所表现出来的味道会跟属地一样有区分吧?”
“这个不一样往往不只是它的味道不一样,有的时候它的性质也会发生变化。”
“我知道。”安凝对这句话的接受程度良好。
“关于这个香料,我在拿到它的时候仔细研究过,”司徒逸卖关子,清了清嗓子,“这是一种产自非洲大陆的香料,它被发现的开始是因为有原始部落的人会把这些花的花瓣捣成汁液涂抹在自己的身上,就像是我们现代人喷香水一样。”
“所以那位学者专门去询问了那个部落的人,部落里的人告诉他,只要在身上涂抹这种花的汁液,就能够有效地驱逐猛兽。”
安凝双眼圆睁,一般的香料如果被人使用,大部分是用于驱除蚊虫的,但这种香料居然可以用来驱除猛兽……
“这么猛吗,那有药效吗?”
司徒逸挑眉,高高打了个响指:“问到关键了,严格意义来说,不能说它有无药效。”
“学者将这种花带回了他的研究所进行了仔细的分析,通过对它的化学成分和物质的分析,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种花散发的香味对于人类来说是能够忍受的,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很美妙的香味,但对于森林里生活的那些猛兽来说,却是一种极其刺激的味道。”
司徒逸突然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安凝,安凝直了直脖子,被他看得后背发麻。
“森林里面的野兽,嗅觉往往都是十分灵敏的,他们要通过嗅觉来捕杀猎物,维护自己的地盘,保护自己与家人,嗅觉对于这些野兽来说是赖以生存的一项技能,因此几乎所有的野兽这项能力都很强。”
“但是这个味道对于这些野兽来说是可以刺激到让它们退步的东西。”
安凝脸色有些发白,野兽的本能就是趋利避害,那么:“你的意思是说这个花本身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有威胁的。”
这下换司徒逸笑了:“这种东西在没有提纯的时候对动物的刺激就很激烈了,在经过现代技术的提纯之后,它的浓度就变得更高。”
“连稀释之后的味道都有如此大的伤害力,更别说是100%提纯的浓缩液了。它的杀伤力……堪比毒药。”
“嗅觉越是灵敏的人,越是容易被它伤害。”
安凝脑子放空了一瞬,再把司徒逸前后的话联系起来,似乎能够串联起安柔一步一步害她的过程。
曾经,为什么在她表现出调香天赋后,她的嗅觉会无故失灵,为什么当她嗅觉失灵后,安柔和安家那些人会毫不惊讶……
原来一切都是暗藏的如此之深的陷阱。
司徒逸针对花香本身有问题想不通:“你接触香已经很久了,为什么这次才发现端倪?”
是啊,她怎么这次才发现?
安凝无语干笑:“可能,是以前对安柔没有戒备心吧。”
司徒逸失笑:“小嫂子,这个道理跟古代贵妃用饭前都要用银簪试试饭菜里有没有毒是一样的,还好只是嗅觉,如果安柔直接给你下点鹤顶红什么的,你没有戒心的话,那我今天是不是只能跟你的骨灰说话了?”
安凝骨碌碌的眼睛一转,总结:“不是骨灰,而是即使我变成了骨灰,你都不会知道普天之下还有我这么一座坟墓。”
司徒逸惊住,看着安凝的目光由惊讶变成目瞪口呆:“小嫂子,这种话题你都敢接?不怕忌讳呀?”
“怕什么,我都已经死过几回的人了,一次火灾,一次下毒,还有最开始侥幸的嗅觉失灵,我啊,现在对生死一事,淡如白水,把现在能过的每天过好,就是我当下的心愿。”
“司徒逸,谢谢你。”安凝不是无感的机器人。
“谢我什么?”
“谢谢你用笑话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不要一直陷在安柔的计谋里拔不出来。”她当然听得出司徒逸口口声声都在用善意的逗弄逗她笑。
好像除了薄宴淮本人,他身边的人接触起来都还挺好的,娴姨,司徒逸,还有爷爷。
但烦恼之所以成为烦恼,就是在现阶段还无法当它不存在,是极力想要解决却又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安柔想用花香毁了她,这绝对不是个例,那么安柔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原来一直以为安柔是因为薄宴淮才对自己穷追猛打,可没想到安柔的心机好像远不止一个“薄夫人”,但是,她扪心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这个人啊!
“喂,想什么呢?”司徒逸打了个响指让安凝回神,“除了以上介绍,这个花香的药效还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副作用。”
“虽然说在成分分析上没有体现出这一点,但是在后续的很多实验中,报告都显示这种药物的滥用会让实验的小白鼠……无法完整完成妊娠过程。”
“什么叫无法完整完成妊娠过程?”安凝心塞,心里浮上一个不太敢确定的想法。
“很难跟你描述……就是,几乎所有在实验中所使用到的雌性小白鼠,在妊娠过程当中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中止妊娠。”
“至少我查到的所有文献里面所有的雌性小白鼠没有一直留下过后代,不是生下来的小白鼠全是死胎,就是胎死腹中,一尸两命,要不就是一辈子都怀不上。”
小白鼠的很多反应其实跟人类差不多,也就是说,这种实验情况换算到人类身上,就是女性会不停地……早产,或者不孕。
不仅伤害女性身体,还是身体的隐藏杀手。
安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所以,她没折在这花手里,就算命大?!
这种花确实很特别,并且很珍稀,它能够营造出来的氛围感,也是其他香料所不能比拟的,但,有没有可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她送给司徒逸检测的初衷就是希望这个东西能够物尽其用。
而安柔,似乎很喜欢这种香品。
依稀,好像,那场争执和对话,那时候的安柔,为了时刻准备要接近薄宴淮,随时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
安凝再想想,如果这种香料对男性的副作用没那么大的话,那安柔要的,就是对对直直冲她肚子里的孩子来的?
甚至不惜搭上自己!
她再回忆起那个混乱的晚上,只能记起满鼻的血腥味,但如果那天的安柔也是用了这个香料的话,那就能解释为什么只是在卫生间和她说了几句话,有了一些肢体上的推攘,就流产了。
“安柔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人存心对付敌人还搭上自己,这可不高明,“我闻见这个味道对我的母体肯定不好,但是香料是擦在她身上的,她对于这个香料的吸收度应该更高,这不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吗?”
司徒逸瘪瘪嘴:“谁知道呢?你们女人的心思就是海底针,看不见也摸不着,不过这项功能并没有写在文献里,是我自己根据众多文献分析得出来的结果,所以,仅供参考。”
司徒逸双手抱胸,这是专家在专业事件上最得心应手的姿势:“有没有一种可能,安柔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东西会损害她自己的身体?或者她以为自己做了足够的准备能克制这种花香带来的负面作用?”
“有可能,世间万物,总有几种是相生相克的,”安凝这么接着司徒逸的话,却觉得这家伙是在暗示她什么,“你是想说,安柔害人终害己?她的身体也有损伤了?”
“我像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吗?安柔那种女人,我根本就不屑观察,也观察不了,她又不是我的病人,我干嘛平白无故给自己找麻烦?”司徒逸翻了个白眼,又低头看了眼刚进来的信息,也朝手机翻了个白眼。
这个该死的薄宴淮,他给他准备了这么好的相处机会,他居然放弃了?是不想跟老婆和好了是吧。
当事人都不急,他一个外人干嘛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放下手机,他抬手打断安凝的猜测:“好了,不逗你了,本来是想分两次告诉你的,不过你那个老公特别心疼你的身体,怕你一再往我这儿跑不利于你恢复,就让我一次性告诉你了。”
“告诉我什么?”安凝有些懵。
“就是前面说让你去找的那味药,其实我已经找到了。”司徒逸这么一说,倒感觉他很不是人似的,故意吊安凝的胃口。
安凝的眼睛一亮:“你是说我差一味才能痊愈的药,已经找到了?”
“是的。”但司徒逸却高兴不起来。
他脸色一沉,也带动安凝的心一沉:“你的意思是,安柔对我用的这种香能以毒攻毒?不仅能刺激我的嗅觉,还能帮助我恢复嗅觉?”
司徒逸难以开口的话就这么被安凝脱口而出,他为安凝鼓掌:“不愧是薄夫人,就是聪明。”
“这种花会结果,结了果之后,它的果实里面就有可以帮助你恢复嗅觉的成分。”
这一下安凝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这是不是叫做天道好轮回?!”
“别高兴太早。”司徒逸脸色沉了又沉。
安凝的心刚刚还有一点火苗,又被无情浇灭:“你是说,现在需要从安柔下手,去寻找这种花和种?”
“安柔不一定还有,即使有,也是加工过的,不可能有花或种,我知道你很急,但是急不来,”司徒逸慢悠悠道,“花不难,但果实需要先弄点花回来种植,开花过程中再授粉,成功授粉之后,花谢了,才有果,这是大自然的正常规律,我们也遵从规律来。”
司徒逸这么一解释,安凝心里那块石头又再次悬了起来:“那怎么办,难道没人培植吗,我们可以直接买现成的?”此刻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拼命地想要将这根稻草留下。
但她的美好期待还是被司徒逸无情推翻:“培育肯定是要有人培育的,但这东西本就是冷门,大部分人培育出来也都是想要用花去换钱,可能会有一些人留种子,但是你要怎么去找呢?”
“你也不认识那种子长什么样,我也不认识那种子长什么样,你要做好上当受骗的准备,就算真的有,你也要做好被要天价的准备,以及种子绝种的准备。”
安凝好些气馁,这话说了不等于没说吗?
“不过你也不要失落,我跟薄宴淮都会尽我们所能去找,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有可能不会那么快找到,但说不定你运气好!一找就能找到,这种事,就看看你的嗅觉,是不是命不该绝。”
安凝就算不想再跟薄宴淮有什么牵扯,但“去找”这个事,还真只有他能干。
等等。
去找?
非洲?
一个念头光速从安凝的脑海划过。
“你是说,去非洲找?”
“不然呢?”
非洲,这个词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薄宴淮!
就在不久前!
安凝慢慢直起身,对呀,薄氏最近在非洲有一个援助项目。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种花和这种果实,应该回到源头去寻找,而不是在国内四处碰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