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娘,女娘松手吧!”束鲁心惊胆战地往前伸手,幸好安与时还没彻底杀红眼,把剑柄松开了。
但她不解气!
趁红甲卫还按着安景州,她上前用力在安景州的腰上踹了好几脚,看到有斑驳的新鲜血迹落到鞋尖上,这才满意一笑。
转过头,一脚踩在了安景州脸上。
“安与时!”
还吼?
安与时立马加重力道。
然后,安景州安静了,只剩下呼哧呼哧的大喘气声。
“呵,就凭你们,一群狼心狗肺道貌岸然的东西,当我不知道你们把我接回家是为了什么?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实则是把我当成安家的弃子,借用我外祖一家的功勋得尽好处还不算,如今又想接着吸我的血?”
听到安与时冰冷的声音,再想起方才安与时那副真要杀人的样子,安景川只觉得心惊肉跳。
他吞了口唾沫,呆滞道:“与时,你怎能这么说自己的家人?”
安与时怒道:“家人?我的家人可不会夺了我的功劳,还要哄骗我一个姑娘家站到前面来背负所有骂名,偏还捂着我的嘴不让我解释!”
“你们几次过来想把我带回家,不就是想平息外面的骂名,给周婧芙铺面,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假装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可笑的是你们对孟家从来没有半点敬意,往日孟家尚未战死之时,那副亲近做派也全都是为了好处装出来的!如今人死了,你们觉得毫无顾忌了,骂完我,骂我母亲,这还不算,你们还要借我身上莫须有的罪名抹黑孟氏,甚至连我裴家阿兄都不放过!”
“既要又要,无耻至极,如今还想用这一套言辞来绑架我?做梦!”
安与时一口气把心里的话都骂了出来,只有这样,她心里才能稍稍舒坦些。
但要以此平息原主受过的委屈,还远远不够!
安景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底倒是猩红一片:“你当真是要与我们决裂了?你也不想想,离了安家,你还算什么世家小姐?那裴允才回来,他怎么能护得住你?若有一日他也厌弃了你……”
“闭嘴!”安与时冷眼瞥过去:“几次三番辱我阿兄,你也想死么?”
一瞬间,在场红甲卫的利剑全数出鞘。
对上安与时冰冷的眼神,安景川周身一寸寸凉了个透。
他做梦也没想到,原来安与时身上有这般浓重的杀气……
安与时收回脚,冷眼看着安景州脸上的鞋印,冷哼一声,厉声吩咐:“红甲卫听令!”
“末将在!”
“把安家下人的胳膊卸了,担架砍断,我要看这两个蠢东西爬回安家!”
“是!”
自家女娘可是为着将军出气,他们当然得给足面子。
而且安家这群人,就活该受辱!
‘咔擦’、‘咔擦’的声音连番响起,紧接着就是数不尽的哀嚎。
听雪连忙上前搀着安与时,发现她面容冷峻,听到这么多尖叫根本不为所动就算了,竟还很满意似的扬了扬眉,顿时低下头,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敢。
但是,这一刻的女娘,好像都有了裴将军那样的气势,真是厉害!
束鲁一边盯着红甲卫卸下胳膊毁了担架,一边也忍不住偷偷瞄向安与时……
他脑子里忽然想起和表小姐初见那一刻。
当时的表小姐被流寇拿住,分明命悬一线,可反应却那般快速,也丝毫不见胆怯,居然把连让他们都有些头疼的流寇头子反杀了!
是了,表小姐可是孟氏子孙。
孟家后人,何曾出过软弱无能的孬种?
到了此刻,也就云嬷嬷还稳得住,劝道:“姑娘,咱们回房吧,夜深了。”
回头仔细看了几眼,确定这兄弟两个接下来绝对要大受一场磋磨,安与时才舍得跟着进门。
才到房里,云嬷嬷压下嘴边的笑意,劝道:“女娘今日太冲动了,万一束鲁没有拦着,女娘是不是要下死手?”
“那是他们该得的下场!”安与时越想越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咬牙道:“我一直知道他们无耻,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无耻!”
“一大家子人加起来都有几百岁的年纪了,为了算计我,算盘珠子都恨不得拨烂,还以为我是个傻子,可以对我予取予求吗?”
“而且他们骂我阿兄,要不是阿兄救我,我早就死了,他们那群人跟杀人凶手没什么两样,凭什么骂阿兄!?”
安与时这般愤怒,是云嬷嬷完全没有料到的。
她轻轻拉开要给安与时检查脚踝的听雪,自己蹲下来检查,忖度了好一会才又开口:“女娘的思虑,奴婢们自然明白,但听他们的话头,女娘要是迟迟不回去,他们便要拿女娘和裴将军之间的事来做文章?”
“龌龊!”安与时一时气急,恨不得追出门多踹几脚,可蹲在自己眼前的云嬷嬷,她也只能忍着。
总不好让云嬷嬷一把年纪了,还在她面前受气。
云嬷嬷暗喜,看样子,女娘是没有那心思的,太妃娘娘也该放心了。
安与时接着骂道:“明明是他们自己,对周婧芙那个堂妹起了不该起的心思,龌龊肮脏已极,便以为全天下的堂兄妹、表兄妹都和他们一样!五服都没出呢,哪有近亲成婚的道理?”
古代是不讲究这些的,但换做她,接受不了近亲成婚。
也不怕生出个畸形!
云嬷嬷听得直发愣,何时起,成婚还要在意出不出家族五服了?
“他们浑说罢了,女娘莫气,但避免他们拿这些无稽之言做文章,女娘还是该早做准备的。”
“嬷嬷有办法?”安与时好奇起来,也没那么气盛了。
云嬷嬷笑着道:“这还不简单?赶快定门亲事,任凭谣言多难听,都能不攻自破!”
“不行!”安与时脱口而出,见云嬷嬷满脸错愕,无奈道:“嬷嬷,我娘就所嫁非人,外祖父当初给我找的结亲门第是高家,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再匆匆嫁人,不过是从这个刀山跳到那个海口,我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