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嬷嬷笑呵呵的:“那是自然,咱们太妃娘娘啊,这辈子看的事情可太多了,好的坏的,心里都有一杆秤呢!”
“反正,皇上已经醒了,太妃娘娘能安心就好,只盼以后少些麻烦,能颐养天年。”
听到安与时这么说,云嬷嬷笑得不行,一个劲给安与时布菜:“女娘孝顺,太妃娘娘疼您啊,真是疼对了!”
末了,她又连连叹气:“说来,咱们太妃确实命苦,一辈子也没个自己的孩儿,早年还没进宫的时候,就在自己家中受尽了磋磨,要不是女娘的外祖母一直帮扶,还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
“后来太妃娘娘进了宫,地位不高,也是因为孟国公夫人一力扶持,就连孟国公,也因为老夫人的缘故而对太妃娘娘多有帮扶,如若不然呐……”
她怅然摇头:“女娘还小,可能不知道,宫里边的日子苦不堪言,一辈子都被困在那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长年累月也见不上先帝几回,又没个儿女,孤苦伶仃的,也就是老夫人了,时常带着你母亲和姨母们进宫请安,她们也孝顺、恭敬,逗得太妃娘娘开怀大笑,不然怎么熬得出来呢?”
安与时听得认真,她知道樊太妃和外祖父母的交情很深,却没料到,原来他们的一生都几乎捆绑在一起。
所以,樊太妃对她才会格外疼惜。
是把挚友的牵挂当成了自己的牵挂,把挚友的血脉当成自己的血脉。
“那我往后更得多陪陪她。”安与时抿了抿唇,有些心疼那位慈爱的老太太。
云嬷嬷破涕为笑:“您呀,是被安家给耽误了,但往后有太妃娘娘护着,谁也不能再欺负您!”
“云嬷嬷。”安与时放下筷子,抓着云嬷嬷问道:“太妃娘娘疼爱我,瞧着也是疼爱阿兄的,可为什么每次见面,太妃娘娘和阿兄就总是针尖对麦芒的?”
没料到安与时会忽然问起这些,云嬷嬷忽然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僵持了半晌,她才扯出一个干瘪的笑意:“太妃娘娘是记挂着裴将军,但他年轻气盛的,有的时候也不肯听劝,实则女娘也看得出来,太妃娘娘还是疼他,苦于拿他没办法,有的时候才会吵起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云嬷嬷一直没看安与时的眼睛。
安与时缓缓收回视线,想着,自己和裴允实则也闹僵了。
不过心里还是互相记挂的,到底是亲人呢。
想起来,她也有些心烦,干脆问道:“守在安府的红甲卫们,每天的吃喝,还有他们的衣裳被褥,都是齐全的吧?”
“女娘放心,都是妥当的。”云嬷嬷看着她,忽然觉得不忍心,又道:“不然,老奴命人带上热汤热菜,去看看裴将军吧?”
安与时顿了一会才说道:“你派人过去就好了。”
去看看也好,万一在纠察司万事不齐全,还不如早点回来。
反正孟国公府的老宅已经去收拾了,过不了几日就能住人,要搬走也多的是人手,也用不着怕累。
云嬷嬷苦笑,虽说女娘没多说什么,可是那明显舒展了的眉眼,看着就越来越有食欲的样子,明显是记挂着的。
有的时候云嬷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往大了说,是太妃娘娘一心记挂女娘,不愿女娘往后嫁到麻烦不断的人家。
可往小了说,裴允也实在是不错,人品相貌样样不差。
就是藏着的事太多,太深……
……
纠察司内。
裴允看着眼前的食盒,半天没动筷子,而是让束鲁又把早前来报的红甲卫叫了回来。
红甲卫呆了半晌,没等到佩云吩咐,只得自己干巴巴的道:“将军,早上女娘一起来,鞋袜都没怎么穿,踩着雪就到余晖堂寻人,许是发现将军的物事都搬走了,看着有点晃神。”
他见到裴允的眼皮子抬了抬,还是没开口,接着道:“后来女娘就一直在理账本,中午用了饭,见了往常跟着孟老国公的步应副将,已经留下听用了,下午打理了产业,还接到了宣王妃过几日要开梅花宴的帖子,还特地打听了范家女眷去不去,然后让青竹姑娘带着人出去采买了。”
“再后来,女娘见了孟家在京那些产业的掌柜,发落了两个,剩下的都还老实,直到现在,正用着饭,云嬷嬷就派人送了这些东西来。”
说完良久,裴允轻轻敲了敲桌子:“她一整天就在做这些?”
红甲卫战战兢兢的,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哪儿了,仔细回忆了一番,道:“奥,还有个事儿!女娘下午让袁叔派人去打理孟家的宅子,还说几处私宅也要重新修葺!”
裴允的脸色骤然一沉:“她要搬走?”
“这……属下没听说。”红甲卫吞了一口唾沫,低声道:“另外,女娘还给了袁叔一大笔银子,让把府上的药房打理出来,所以属下想着,应该没打算搬吧?”
到此,裴允的脸色还稍微好看了几分。
束鲁赶紧打手势让冷汗直冒的红甲卫退下。
大雪天的,居然吓成这样,真可怜!
趁红甲卫还没走远,他干咳一声,大声道:“将军,今日忙了一天,纠察司的饭菜又不合你的胃口,现在府上送了来,快吃吧,不然该生病了!”
裴允挑眉,看束鲁虽然是对自己说的,但整个人一直在往门口侧过去,生怕红甲卫没听到。
更生怕消息传不回裴府!
“你不如直接昭告天下?”
听到裴允语气不对,束鲁一秒变正经,认真道:“属下不敢,属下是担心将军的身子!”
“出去。”
“是!”束鲁毫不犹豫,大步转身。
裴允皱了皱眉,起身道:“回来,准备夜行衣。”
束鲁猛的一转,小跑着凑到裴允跟前,眼睛里写满了期待:“将军是不是打算回府看看?属下也觉得您应该回去,女娘现在就是还小,不懂事,只要让她明白男女之间……”
“闭嘴!”裴允脸都臭了:“瞎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