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安与时就没想过要空手回去,更不是来闹着玩的。
而安老夫人眼看着安与时面色阴沉,就没有一点动摇的意思。
再想到安与时对安应珍毫不手软,就是安景川和安景州这两个亲兄长也是下过手的,顿时猜到是要动真格的了。
尤其是这些红甲卫,现在分出两人死死压着安景州,一人‘咔嚓’一下卸掉安景州的下巴,瞬时间,安景州连喊都喊不出来了。
紧接着,步应亲自提起长剑,对准安景州的手臂用力往下砍去……
安景州的眼睛在瞬间充血,整个人从脑门到胳膊都青筋暴起,嘴巴张大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呼哈呼哈拼命喘着粗气。
长剑距离手臂只差毫厘——
“住手!住手!”安老夫人再也忍不住,疯狂嘶吼。
安与时满意一笑,抬抬手,步应便暂且收了动作。
安老夫人喘着粗气,一个劲拍着自己的胸口,那副样子,仿佛是自己劫后余生。
“老夫人还真是疼爱孙子啊。”安与时语气幽深,似叹似诉,又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无比冷漠,“这才是亲祖孙该有的血脉相连吧。”
本来就处在惊惧之中,一听这话,安老夫人瞬时跟炸了似的,怒道:“那是自然,安景州是老身的亲孙子!”
她身边的婆子脸色一变,赶忙悄悄拉了安老夫人一下,还冲安与时尴尬一笑。
安与时只当没看到,哧道:“怎么说,这胳膊究竟砍不砍?”
安老夫人张开嘴,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她心里很乱。
所以安与时还是在意她这个祖母的,是因为她这些偏心,才一直这样折腾安家的,是吗?
好说呀!
只要以后自己对安与时好些,不就能回转了?
“乖囡囡,你也是祖母的亲孙女,祖母怎会不疼你?实在是……”
“打住!”安与时厌恶地皱了皱眉,冷道:“装蒜或许是安家的家学渊源,但我可懒得和你们虚闹,说正事!”
安老夫人呼吸一滞,盯着安与时看了半晌,知道这事不会是一日之功,只能先压下来。
但安景州,是她的亲孙子,更是安家嫡出的男丁!
无论如何,都不能变成肢体残缺之人!
“好,你不就是想要回那些遗物?”安老夫人坐直了些,看了周二夫人一眼,选择不去理会,沉声道:“那些东西,确实被人动了,但都还在,定能要回来!”
安与时冷哼:“你说话管什么用?东西摆在眼前,我才信你。”
这般浑身带刺的姿态,让安景川和安景州都气得不行,但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按照安与时如今的性情,也属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老夫人黑沉着脸,用力杵了一下拐棍,咬牙道:“好,老身就豁出去这张老脸,一定在三日之内给你把东西拿回来!”
“好!”安与时答应下来,眉眼之中也多了几分笑意,却没有要起身走人的意思。
唯独红甲卫和步应收了手。
一看这情形,安老夫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恐怕安与时过来要东西是其次,实际上和周家二夫人一样,就是为了来看安家笑话的!
她冷着脸起身,硬邦邦的下达逐客令:“时辰不早,老身身子又不安,虽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勾搭上的,还是请回……”
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大叫:“她毁了我!肯定是她毁了我!我要杀她,要杀了她!把人给我找出来!”
安与时眼前一亮,安老夫人和安景川则眼前一黑。
什么时候出来不好,非得在这个时候?
就不能等人走了以后再说吗?
看看,安与时饶有兴致往外看,周二夫人也兴高采烈站起来,还满面春风走出去看的样子……
这是唯恐安家不乱呐!
偏生安应珍现在八头牛都拉不住,还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冲,转眼就冲到了大厅里。
安老夫人面色铁青,手里的拐棍杵地咣咣响:“把她拉出去,现在就拉出去!快啊!”
安应珍头发披散,衣衫凌乱,眼睛红肿着,高高抬起脸,看上去格外倔强。
“我为什么要走?难道是母亲觉得我丢人了?”
她瞪着安老夫人质问,整个人就像是被激怒的草鸡,整个炸毛。
“这次的事情难道是我想的?难道是我故意要丢人的?母亲不体谅我为人所害,不为我声张正义,反而要把我赶出去?”
这些话,只想让安与时拍案叫绝。
“说得好!”她也确实大声称赞:“为人父母,为人尊长,可不就得为了儿女着想?”
安应珍怒瞪过来:“你这个小孽障,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后面搞的鬼?别以为你现在帮我说好话我就会放过你!”
“二姑娘这是什么话?”周二夫人挤眉弄眼的,还特地拔高了音调:“你听听女娘说的多好?都是当娘的人了,更别说老夫人这个祖母,自然万事万物都为了儿女子孙着想才是正理!这天底下的父母,谁不是这样的呢?”
这下,安应珍愣住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周二夫人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来,周二夫人和她有私仇,这种时候对她落井下石才是对的,怎么就忽然开始帮她说话了?
而且这些话听起来还怪怪的……
“那可未必。”安与时摇着头,幽幽叹道。
“是啊!”
周二夫人立马大声接话。
“怪我怪我,说的实在太武断了!安家可不同于别的人家,家教祖训那可是格外严苛的,光看安女娘你就知道了呀!”
这个时候,安与时正在看戏的兴头上,道:“不错,想当初我不过是离京远去边地寻找孟氏族亲,到了安家人眼里,就变成了我孤身在外行为不端,不仅狠狠打了我一顿,还想把我活活打死以正家风,若不是看在我外祖一家刚刚战死的份上才留我一命,我哪能活到现在?”
“就是呀!”周二夫人越发大声,笑容也越发放肆,生怕别人瞧不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