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与时缩了缩脖子,撩开车帘往外看,想着找机会开溜。
可是一看到近在咫尺的纠察司,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阿兄……”
她闷闷的。
裴允冷哼一声,等马车停下,直接把人扔到肩头扛了下去。
“哇呀!”
安与时被吓了一大跳,双手双脚拼命挣扎却一点用都没有,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带了进去。
“阿兄,你做什么!?”
她回头大声质问,才看到青竹居然被红甲卫们拦在了外面,站在那里干着急。
由于心里害怕,她下意识抱住自己,见裴允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知怎的,脸颊上居然一阵滚烫。
“我说了,往后我在何处,你就在何处。”裴允低哧。
说完,他转身走回公案前坐下,果真没有再理会她。
他也没想这样的,只是这丫头实在太胡来了。
无意便无意,跑出去帮他相看什么未来妻子是什么意思?
再不盯紧一些,恐怕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连亲都要定下来!
安与时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还是砰砰乱跳。
真是胡来……
……
第二日天还没亮,宫里就来人接了。
安与时坐在马车上哈欠连天,连宫女在旁边说什么都听不清。
昨天被带回纠察司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谁知道裴允当真做得出来,咬死了就是不放她回去。
她有着现代独立女性的灵魂,孤男寡女的,裴允又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哪能不多想?
虽然从始至终,裴允都只是让她一个人睡在里间,连一步都没有走进去过。
但还有安应珍出逃之事,和楼家那档子事,一晚上心思烦躁地翻来覆去,愣是连眼睛都没合过。
“女娘,太妃娘娘生了大气了!”
安与时猛然惊醒,瞪大眼睛呆呆地看向宫女:“什么?为什么?”
宫女哭笑不得,合着刚才全白说了?
现在已经到了皇宫,再要细说也没机会了。
安与时双脚踩在地上,理智慢慢回笼,这才反应过来,恐怕樊太妃是听说了楼家之事,又或是昨天裴允非要拘着她的事?
到了地方,还想着该怎么跟樊太妃解释,却没想到裴允早就被叫来了,现在正在听训。
樊太妃听上去暴跳如雷。
中气倒是越来越足了……
“你可知你昨日闹得沸沸扬扬,整个上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裴允啊裴允,你当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与时才多大的女娘?你非要如此胡来,让旁人怎么看待她?”
樊太妃越骂,语气就越差:“还有,你如今是一点后路不想留了?纠察司落地才几天?你居然堂而皇之地对楼家出手!还是挑在楼家男丁都不在京城的时候!”
“你可想过旁人又会如何看待你!?”
听樊太妃的语气越来越重,连老嬷嬷都不敢劝,安与时忍不住往后退了小半步。
现在这情形,似乎不是自己应该出现的时候?
“祖母。”
裴允的声音倒还是一贯的冷静自持:“我心已定,但祖母该明白,我并非那等轻佻之人,不会对与时作出出格的举动。”
“你不会?”樊太妃厉声质问:“若不会,为何又多了那么多的传言!?你知不知道现在外人都在怎么编排你们?老身在宫里都听见了!”
“如此甚好,无人再敢打与时的主意。”裴允固执的很,“至于楼家,此乃纠察司的决定,论理,不必向祖母先行禀告。”
这些话,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
果然……
“你!”樊太妃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陈嬷嬷赶忙凑上去安抚:“娘娘,凤体要紧,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紧跟着,陈嬷嬷又无可奈何地看向裴允:“将军也是,何必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同娘娘对着来?娘娘这么大年纪了还在操心,难道不是为了将军和陛下?为了皇家?这都是娘娘的苦心啊!”
咚!
樊太妃怒拍桌子:“他若明白,也不会这般胆大包天了!”
站在外面的安与时悄然退开几步。
这些话,她还是别听了。
何况现在进去,更会引得樊太妃怒火升腾。
她冲宫女打着手势,轻手轻脚地小跑着溜出宫苑,想想不放心,趴在门框上往里面看。
樊太妃还在数落裴允,而裴允察觉到了她,回头看了过来。
眼神莫名又深沉,让她看不透。
还有方才,裴允居然称呼樊太妃为‘祖母’?
难道樊太妃和裴家还有亲?
另外,樊太妃也把裴允和司方旬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这般看来,樊太妃还是很疼爱裴允的,只是在表面上显得疏远?
难道也和司方旬刻意疏远裴允的目的一样?
“女娘在这里呀!”
内侍忽然的声音,把安与时吓得浑身一抖。
“是奴才冒失了!”内侍忙退开几步,讪笑道:“女娘,陛下知道太妃娘娘跟这儿生着气呢,料想女娘被吓着了,特让奴才来请女娘过去坐坐。”
安与时长松一口气,她正愁不知道该如何脱身呢!
“去,我这就去!”
她比内侍官还熟门熟路,像是身后有人在撵,迫不及待地跑到御前。
这个时辰,司方旬才刚下朝,一身龙袍还没换下去,显得威严又精神。
“陛下!”安与时行了个礼。
司方旬不咸不淡地点了个头,眉眼却带着笑。
直等到闲杂人等都走了,他才把皇冠摘下来随手放在一边,又端着茶杯一口气灌进肚里。
“坐!”
安与时也不客气,自顾自倒了杯茶,跟着喝下一大杯。
“太妃娘娘生了好大的气,阿兄正在挨训呢。”
“知道。”司方旬笑得挤眉弄眼,“你和皇……你和皇家的关系本就微妙,身份又非同一般,裴卿对你如此,确实会惹人非议。”
说完,司方旬忽然凑近了些,笑得过于欠扁。
也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
“安与时,你说说,你对裴卿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什么什么心思?”安与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身子还往旁边一偏:“那是我阿兄,我能有的,也只是当妹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