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些人还不肯走,安与时越来越烦躁,满心想着,这些人怎么这么没有眼色。
正月都还没出呢,就上赶着来府里找晦气!
这个念头一蹦出来,安与时心下一惊。
她为何会觉得这一切是晦气,而不是喜事?
曾几何时,她可是盼着裴允赶紧成婚的!
可是现在……
她到底是怎么了?
这是不应该的!
她和裴允可是表兄妹!
淦!
她不会是中邪了吧?
心烦意乱间,连早饭和午饭都没有好好吃,不想忽然又有人来了。
是宫里来的,樊太妃要请她过去。
安与时心里烦躁,想着进宫去换换心情也好,略作收拾就跟着进了宫。
谁知道,樊太妃也不是让她来把脉的,才刚一坐下就张口问她:“有人去裴府提亲了?”
安与时眉心一皱:“是有人去府上想找阿兄说亲,可是阿兄现在又不在家,怎么轮得到我来做主?我就给推了。”
听着这些话,樊太妃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则是无奈。
“你之前可不是这个做法,这些日子,你不是还急着要给裴允找个亲事的吗?现在人家上门了,你又不乐意了?”
安与时抿了抿唇,在脑子里搜刮大半天才说:“上回闹的那些事,已经让阿兄很不高兴了,我若再插手,他恐怕会发脾气的。”
樊太妃张嘴,竟说不出话来。
按照安与时的脾气,是会怕裴允的吗?
分明就不是!
而眼下的这些说法,也不过就是借口。
身为过来人,樊太妃看的跟明镜似的。
现在安与时就是不乐意了,不想再看到裴允结什么亲事了,所以才推了。
而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与时……”
樊太妃张开嘴,想要劝和几句,可是看着安与时这份懵懵懂懂又很烦躁的样子,忽然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说到底,这只是个孩子。
情窦初开,什么也不懂。
再加上之前她那般反对安与时和裴允,身边的人劝过了许多,自己也翻来覆去想了那么多……
罢了罢了,都是这些孩子们自己的缘法,她又能如何?
其实也怪她没有做好安排。
让安与时一个小女娘自己开门立府固然是不合适,也不能放在裴允的眼皮子底下朝夕相处,想培养不出感情也难。
但是带进宫里吧……
安与时年纪还小,皇帝也年轻,到时候万一对上了眼,更扯不清!
安与时心里还是不安,想着问问裴允的下落,看樊太妃这副脸色,没敢问出来。
她干脆找了个借口说是去找皇帝去,才溜了出来。
樊太妃只管叹气,是悔之晚矣。
而安与时到了殿前,还没让人去通传,忽然听到里面传来裴允的声音……
“这些只是杂事,你稍微动一下脑筋就能办好,不必找我。”
听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也很稳。
这是出门一趟又回来了,而且平安无恙吧?
安与时顿时放心,也没打算偷听,就在外面静静的等。
可是站着站着,她忽然听见皇帝在里面说起什么“皇叔”……
她眉心一跳,皇室除了司方峋,几乎都死光了。
再不然就是一些亲王,可那些亲王又不得信任。
那司方峋还有哪里来的皇叔?
又听得里面传来裴允的轻叹,像是对皇帝很无奈的样子。
安与时好笑,若不是裴允和皇帝年纪差不多,她都要以为是司方峋那厮在冲阿兄撒娇了。
“安女娘!”
听得有人叫自己,她转头一看,才发现是柔嫔。
自从楼家没事之后,柔嫔在宫中也恢复了自由身。
“柔嫔娘娘。”安与时行了个礼。
“安女娘千万不要这么客气,说起来,还该本宫代全家向你致谢才对,怎么担得起安女娘的大礼?”
柔嫔说着,眼圈又红了,还要冲安与时盈盈跪拜。
安与时扯起嘴角,无奈一笑,只能先上前把人扶起来。
“柔嫔娘娘不必如此,怎么说,我和朝雨关系不错,帮帮她也是应该的,何况这件事情,楼家本来就是无辜的,就算没有我帮忙,也迟早水落石出。”
“嗯,都是那邹氏的错!”柔嫔吸了吸鼻子,看上去有点羞愧。
可不是羞愧吗?
如果早一点把邹氏的不对劲说出来,楼家也就不必在纠察司里受那么多苦了。
“你赤子心肠,良善大度,我很是佩服你。”
柔嫔握住安与时的手:“你和家中小妹关系好,是小妹的福气,往后,你和本宫的妹妹一样,遇到什么麻烦事,或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冲本宫开口!”
说着,柔嫔还破涕为笑,仔细看了安与时好一会儿。
“看你生的这般清丽,正好我那里还有一套白玉首饰,做工精致,又秀气玲珑,想来很适合你。”
说完,柔嫔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安与时几眼:“不同于小妹的柔弱,你气质清冷,她用上那套翡翠的,你再用上这白玉的,刚好成对!”
说话的功夫,柔嫔的宫女已经去取了。
“娘娘厚爱,与时不敢当。”
其实,安与时也就是象征性的拒绝一下。
高位者冲自己打赏,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说这些漂亮话,也不过就是面子上而已。
就像是长辈给小辈发红包,嘴上说着不要,实际上口袋老早就已经伸的老长了。
“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柔嫔嗔怪地看了安与时一眼,还是温温柔柔的,像春日里的山泉缓缓拂过。
“本宫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些,也是瞧着刚好适合你,才想着要给你的,你若拒绝,那本宫可无地自容了。”
就连说这些话的时候,柔嫔也是含羞带怯。
安与时看的牙齿有点发酸,果然,这等美人,也只有皇帝那样有福气的东西才能够消受。
换做她,光是看到别人温柔一笑就酥的不行了,哪里还有不依的?
不过,按照柔嫔这样的性子,在皇宫里恐怕没少受磋磨。
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殿里也差不多了。
裴允才刚走出来,就看到安与时站在宫门外,一时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