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与时暗衬,对这些人而言,比起至高无上的权力,自己的人头又算得了什么?
而如今看来,成王败寇,反正也是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倒不如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从此,京中局势反而会越发复杂。
毕竟牵扯到了那么多的高官!
如此一来,看似输了的是他们自己,但实际上头疼的,还是司方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报复?
权势这个大染缸,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人不断的趋之若鹜。
他们如飞蛾扑火一般生扑进去,不顾里面等着自己的是不是万劫深渊。
当真值得吗?
自然,人各有志,人不管怎么选,都是他们的自由。
安与时只是觉得,幸好自己志不在此。
不过听着这两个人七嘴八舌的交代,大家也算明白了。
早与宣亲王有所勾结之人,就是南司徒。
南司徒志向很大,可恨并非生在皇家,空有一腔抱负,却难以施展。
好不容易勾搭上了中宁郡主,也算嫁入亲王之家。
可岳丈二亲王是个立不起来的,明明身居高位,却始终顾头顾尾,什么都不敢做,白白放着天大的权势,无视天下人的拥戴,浪费了大好良机!
所以,他不甘心,也更加不愤。
“中宁郡主,你与我不同,你只是个女子,头发长见识短,早就被你父王养废了!你整个亲王府,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有志气,能立得起来的,简直全无指望!”
南司徒怒瞪着中宁郡主,仿佛耽误他的是中宁郡主,而不是得陇望蜀、贪得无厌的他自己。
中宁郡主的眼睛几乎都在喷火:“我亲王府何曾薄待过你?从你入府到如今,你要什么没有应过你?你求什么没有允过你?你想做的事,难道我们亲王府没有支持过你?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
“她!”中宁郡主骂完,伸手指着安淑郡主,满腔的愤怒无以言喻:“小小一个庶女,给本郡主提鞋都不配,你居然看上了她?”
本来还老老实实的安淑郡主瞬间支起身子,没好气的呛道:“中宁郡主,你说话可得注意这些,我就算是个庶女,也是同你一样名正言顺的郡主,怎么就比你差了?怎么就给你提鞋都不配?”
安与时嘴角一抽,忽然觉得困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这点事也值得争?
重点在这里吗?
啪!
这么响亮的一巴掌,直接把安与时所有的瞌睡虫全部赶跑。
她瞪大眼睛看过去,发现中宁郡主正抓着安淑郡主的衣领,抬起手掌,继续左右开弓。
一下胜过一下!
脸上也一次更比一次肿!
就算知道安淑郡主活该,她也听得有点心惊肉跳。
安淑郡主知道自己反正也活不成了,再加上和中宁郡主就是对立面——
两个人好歹也是情敌嘛!
竟就在这大半夜里,在这大殿之上,当着司方峋这个皇帝的面,起身和中宁郡主扭打起来!
安与时看的眼睛发亮,今天吃的这个瓜,当真是值得!
谁能想到,自己在宫里闷着,有朝一日还能在深更半夜的时候,看见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互相扯头发?
而且他们口中污言秽语,互不相让,和市井泼妇压根就没有区别……
最为典型的是,身为被两个女人哄抢中心的南司徒,非但没有说句话,没有拉扯一把,甚至还往旁边挪了挪,像是生怕自己被波及……
啧啧啧,这世间薄情男子,果然如出一辙。
不论如今,还是后现代文明科技社会,都是这么不要脸皮!
闹着闹着,安与时也看着津津有味。
可就连她都觉得闹了太久,已经太过了的时候,发现司方峋居然也和她一样,只顾着看戏,完全想不到顾全大局。
安与时:“……”
合着您这个皇帝比我更喜欢吃瓜?
又等了许久,发现司方峋还没回过神来,安与时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咳咳!”
到这时候,司方峋才猛然惊醒。
由于自己那点小心思被安与时看破,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他收起咧着的八颗牙,一本正经的板起脸:“够了,这是在御前,像什么样子?”
然后,他左右看了一圈,像是都忘了词了,不管不顾的指着南司徒:“接着说!”
南司徒这才跪着往前爬:“启禀皇上,宣亲王夫妇知道奴才太多事情,奴才不得不想点办法杀了他!可他人在纠察司,奴才就是有心也下不了手,所以,奴才只能诱导李大人杀害安老夫人,借此引起安与时的报复!”
说到这里的时候,南司徒不忘看了安与时一眼,然后心虚的低下头,接着说:“听闻裴将军铁面无私,但极其宠爱这个妹妹,若有人胆敢动这个妹妹的家人,裴将军必定不会放过!”
一瞬间,司方峋都乐了。
就连安与时也忍俊不禁。
安与时挑眉问他:“李大人不是说,不管有什么小道消息都会第一时间通报你,怎么李大人就没告诉你,我与安家不睦?”
“话是这样说,可爱之深才责之切,难道不是如此吗?”
南司徒急了,也没多想,一个劲的辩解:“我曾反复确认过,你是安家的亲生血脉,又不是错抱的,闹得那么沸沸扬扬,不就是你心有不愤?越是这样,你越该放不下才对!”
“你竟是这样想的?”安与时听着好笑。
但她心里,也隐隐悟了。
难怪安家每个人都脸皮厚,一次又一次的在她底线上蹦哒,还以为她并不会怎样。
所以,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觉得是血脉,是割不掉的亲缘,自己就一定能放过?
而她之所以不肯让步,是因为心中不愤和不甘?
只是想让安家人认错?
仔细想想,安家直到今时今日的所有做法——
尤其是在对待她的这些事情上,似乎都是这个出发点。
这可就有意思了。
不过……
是了,安家屡遭挫折,现在已经安静许多,可她心里的恨还没有发泄完。
那就干脆另辟蹊径?
或许可以试试,且先看看效果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