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时候,大家发现安与时有话要说,都还满脸期待。
毕竟谁都知道,大家也都看在眼里,昨天安与时和几个女娘一起在这里,对大家尽心尽力。
可是谁也没想到,安与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们从外面来的,就是希望能赶紧进城,找到一个活计,安家落户。
如此一来,手头上的银子,才能撑着一家人活下去呀!
可是现在安与时却说,他们谁都不能进城?
而且必须都留在这个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要让他们饿死冻死在这里吗?
还有所有的粥厂,也一起被撤走?
这是不打算管他们死活了!
不仅不打算管,还不准让别的善心人管,天理何在?
所有人都很激动,而且是越来越激动。
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到后来的交头接耳,再到现在的大声嚷嚷,完全压制不住。
站在城门楼下的何元英,也是满头的官司。
就算他们穿着一身官服,也难以压制这样的暴动。
“都冷静些,听她把话说完!”
“不许再大声吵闹了,好生听安国郡主说话!”
“都肃静些,肃静!”
可是不管在场的守卫们怎么喊叫,那些百姓就是不为所动。
反而越发激动。
而且除了百姓,现场还有许多为了展现自己的贤明,来到现场周济百姓的。
他们看在眼里,也都觉得无奈。
这安与时吧,现在是安国郡主,才被圣上亲封的郡主之位!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大家都知道,安与时不仅是郡主,还是今日在朝堂上,得了圣上的话,要主理这一次赈.灾救民的事。
所以越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就算发现不对劲,也没那个胆子和安与时对着干。
别的不说,安与时的背景实在强。
皇上和樊太妃又总是称赞不已。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得起的!
虽然也不乏有人在背后偷偷窃笑……
就比如五亲王,和东乐郡主、西阳郡主这两位。
他们现在站在一堆。
昨天本来是一片好心,结果被安与时给暗算了,谁心里都不痛快。
可他们也不能放过摆在眼前的机会,还是得来,厚着脸皮也得来。
百姓们怎么看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他们得干点实事,才能在皇上面前,展现那么一两分的善心。
东乐郡主和西阳郡主她们两个的父亲,也都在同为亲王。
身份尊贵,莫名其妙被安与时给摆了一道,现在都还嫉恨着呢。
“她这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东乐郡主冷哼:“百姓们都聚集在此处,就因为有这些粥厂,他们才能够略微饱腹,现在要把东西都撤了,百姓们该怎么办?难道活活饿死?”
西阳郡主也笑了,只不过笑得一脸狰狞:“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什么大善人呢!可笑的是,皇上居然还给她封了一个‘安国’的封号,安国是什么意思?安邦定国,家国百姓都很安定!可现在看看,难道铜城的百姓就不是百姓了吗?她分明就是胡来!”
“呵,百姓们分明就是越来越不安了才对!”
“咱们呀,就在这里看着吧,看着她最后是怎么死的!”
两个郡主在这里七嘴八舌,当长舌妇,五亲王却听到心里去了。
昨天下午到晚上,他整整损失了十一万的银子。
十一万两!
这可不是小数目!
而且十一万的雪花纹银啊,以他现在的爵位,纵然是个亲王,封地也还算富饶,可那又怎样?
难道这十一万两雪花银很好赚吗?
夺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
现在的安与时在他眼里,和杀父母之仇没有任何区别!
而这两个郡主,虽然除了牙尖嘴利也没有什么别的作用,可方才说的话,还是给了他灵感。
既然安与时要自找死路,那他何不多推一把?
助安与时一臂之力?
这么一想,五亲王眼前一亮,立马叫来人,悄声吩咐道:“找几个人混进灾民之中,记住是混进去,别穿着你们这些上好的衣料,找些破布烂绳把身上裹着,趁机闹点事情出来!”
“是!王爷放心,奴才们都明白的!”
他们这些底下人,和安与时倒也没什么仇怨。
可是安与时让自家主子不痛快,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就没有好日子过。
所以这笔账该算在谁头上,他们心里一清二楚!
这边。
城门楼上方,安与时冷眼旁观。
看着底下纷纷嚷嚷,再看一眼何元英,忙得满头大汗。
准确来说,应该是急出来的。
她挑挑眉,示意守卫继续敲鼓。
大鼓的声音几乎响彻云霄,也把在场的百姓们的动乱都压制了下来。
许是鼓声过于振奋威武,大家在一时半会之间,也不敢再闹腾了。
他们纷纷盯着安与时,想看看安与时究竟还想作什么妖。
故意欺辱百姓,那可是能够告到皇上跟前去的!
就算安与时是个郡主,也休想胡来!
安与时知道大家心情激动,换她,变成一个灾民,无依无靠,只能指望这些所谓善心人,发放一点稀薄的米汤过日子。
在面对这种情形的时候,也一样会慌。
可她自认问心无愧。
就算大家难以理解又如何?那也只是暂时的而已。
“大家都听好了,现在粥厂是很多,可大家扪心自问,真的人人都能吃到一口吗?难道你们家中,就没有小孩和老人饿着肚子?难道你们每一次都能抢得过人家?”
“我说现在把粥厂撤走,并非不再管你们的意思,而是要把现场弄得更规范些,确保人人都能吃上一口热的,都能保住性命!”
“别的不说,你们自己看看,越来越多的灾民,不仅这里的官道被占了,就连另外几处城门外的官道,也被占了!一旦像昨日一般有人纵马疾行,你们能保证自己人人都不受伤?”
“更有甚者,为了争那么一口米汤,挤垮了多少粥棚?踩踏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人,心里都有数吗?”
“本郡主既然站在这里,如果真是不打算管你们了,直接把人叫走,还需要跟你们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