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女娘能开开心心的,将军不也就放心了?
裴允揉了揉眉心,他不是不想出手,而是在迟疑,究竟该怎么出手。
安与时一直以来,都表现了对安家退避三舍。
可是一直逃避,是不是就从侧面说明,安与时对安家还是有感情的?
她的冷漠,是不是装出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如果他对安家下手,安与时会不会怨他?
裴允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就连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安家,迟迟没有对安家下死手,也是这个原因。
而且安与时曾经似乎也说过,要留着安家,往后说不定还有用。
这个用处究竟是什么,裴允倒是知道。
但安与时这么说,到底是安家真正的有,还是单纯的不想赶尽杀绝?
除了安与时自己,谁也不知道。
束鲁看在眼里,没说话。
他还能不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吗?
俗话说关心则乱,这是想的多,怕的多!
反而束手束脚了,当初杀伐决断的气势,也都没了。
沉默了许久,束鲁实在是憋不住了:“将军,属下还听说一事,周家女娘在帮女娘,那些一心看戏的百姓帮咱们家女娘说话,而且话很快就已经传开了!”
“灾民们现在三三两两,闲言醉语,都在细数安家的不是,据在场的探子来报,这一切,似乎是咱们家女娘自己设置的!”
这点小事,他其实不想说,可是看自家将军实在忧心,他也只好尝试着禀报。
果然,裴允终于舍得抬眼看过了:“有这等事?”
束鲁笑了笑:“旁人不知道,将军还能不知道吗?咱们家女娘,又岂是那等任人欺负到头上,还不还手的性子?况且这两日下来,实在是受了不少气,能憋到现在,属下都觉得稀奇!”
话可能是难听了些,但大家都知道啊,安与时确实就是个不服输的性子。
况且这样的事,安与时基本上只对外,不对内。
对待自己人的时候,安与时永远都是笑眯眯的,而且万分体贴,生怕大家受了一点点的委屈。
还经常找尽借口给大家赏赐。
为此,兄弟们私底下还在说,如果来日的将军夫人不是这一位表小姐的话,恐怕都是不习惯的……
自然了,这些话,谁也不敢在裴允面前说。
跟找死没有区别!
“既然如此,就帮一把。”
裴允也是实在捏不准,有些迟疑的下了决定。
他更担心的是,自己做错事,反倒让安与时不高兴。
所以只能在暗地帮一帮。
其他的事情上,他都可以竭尽全力,唯独这件事……
他不太敢。
但如果别人非要就这件事情帮安与时,那他也不会拦着。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安家对于安与时来说,就是个难以摆脱的祸害。
这边,束鲁领命下去。
另外一边,安应淮和安景川两个人,兴冲冲的提着东西,带了好几个奴才,才堪堪拿完。
不知道的,只当他是去走人家。
他们生怕误了时辰,紧赶慢赶的,终于赶到了南城门。
可是在城门楼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安与时。
问了一堆人,也没问到下落。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带上人和东西,亲自去找。
两个人一人拎着一个食盒,看安应淮兴冲冲的冲在前面,安景川反倒觉得不对劲。
“父亲,你有没有发现,大家看咱们的眼神怪怪的?”
听安景川这么一说,安应淮也朝四周多看了两眼。
这么一看才发现,大家看着自己和安景川的眼神,果然奇奇怪怪,不仅眼冒凶光,还都暗戳戳的交头接耳。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是犯了众怒。
安应淮愣了一下,也没找到什么合理的解释,只好安慰道:“这也正常,咱们手里拎着吃的,怀里拿着保暖的衣服,正是这群百姓目前最缺的东西,他们都是穷凶极恶之徒,看到这些岂不眼热?”
安景川点点头,深觉有理:“那咱们可得小心一些!”
他还回头吩咐:“都护住自己手上的东西,别被别人抢了,若是回头小姐没能吃到,这些有你们好看!”
安与时现在就被步应和青竹护在人群中间,身上裹着黑色的披风,也没人注意到。
事实上,他们和安应淮安景川的距离非常近,也把这父子两个的话语都听到了耳朵里。
对此,安与时只觉得讽刺。
真是笑话,她现在会缺安家一口吃的,一件穿的?
这些东西,倒是原主在去世之前最缺的。
可那时候,安家有一个人,哪怕任何一个,发了一点点的善心吗?
从头到尾都没有!
现在也不过是被利益所驱使,才会上赶着来求表现。
虚伪至极!
看这两个人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转,还不知道要转到什么时候。
恰好,楼朝雨陪着何元英在另外一边巡逻过来。
两个人和安与时交换了视线,默契的点点头。
然后,何元英和楼朝雨就这么直接走到了安应淮和安景川面前。
“这么大晚上的,你们二位怎么来了?而且提着这么多东西到处乱转,是嫌现场还不够乱吗?”
对于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好好对待的人,何元英给不出任何一点点的好脸。
安景川一愣,当场就有些生气。
安家再差,现在也还是官职在身。
他安应淮也是个大将军!
而他在朝中也是名正言顺的,轮得上何元英这么一个女娘家来质问?
“你是真把自己当个官了?”安景川不屑讽笑,倒也没打算争论下去,转而问道:“看见我家妹妹了吗?我没有事找她。”
楼朝雨拉了何元英一把,换自己上前一步,先是笑着行了一个万福礼,然后眉毛一挑:“你家妹妹?我跟与时交好,还是记得一些事情的。”
看安景川满脸错愕,楼朝雨笑着继续:“安与时和安家之间,不是早就已经脱离关系了吗?什么时候又变成你家妹妹了?”
这下,别说是安景川,就是安应淮脸上也有些难看。
他们今日过来,本不是为了找事,只是为了在安与时面前表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