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只能是那周大人故意怠慢,不会是什么别的原因。
对于这些,裴允并不着急。
“探子把消息送回来了吗?”
说到这里,束鲁的脸色更难看了:“探子深入铜城之中,只看到城中百姓门户紧闭,而且地面干爽,不像是遭了天灾的样子,倒是城门之外,还有不少百姓聚集避祸,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即便城门外的情况和这里一样糟糕,甚至比这里更糟,别说露天睡觉,就是扔一条棉被在地上,也会在半个时辰之内彻底浸湿,压根就待不得人,可他们就是不肯去山上。”
凭借跟着裴允四处作战的经验,束鲁已经想到了。
“属下猜想,山上的山匪四处作乱,是把这些百姓吓得不敢乱跑,那些山匪的真实下落,现已派出探子悄悄打探,目前还没有消息传来。”
裴允冷笑:“城门外的百姓,是不能进城,还是不敢进城?”
这话一问,束鲁浑身一顿。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
他只以为,是周大人不想接收这些灾民,免得出钱出力。
但如果是铜城之中也有些古怪的话,那这些百姓们不敢进去,也不敢走远,倒似乎也说得通?
“属下明白了,这就派人去查!”
裴允把信件收好,又招招手,另外一个红甲卫走进来。
“把蒋副将叫过来。”
那蒋副将一来,倒是没有笑得过于谄媚,也不至于太过骄傲,老老实实的行礼问安。
“裴将军恕罪,是咱们铜城管束不力,本应早该知道裴将军到了这里,可最近铜城事多,上上下下焦头烂额,那底下传消息的人,居然没有及时把消息告诉咱们,所以才……”
蒋副将咬了咬牙,跪了下去,一副任打任骂的卑微样子:“一切都是下官们的错,求裴将军饶命!”
裴允瞥了他一眼,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是这样?”
“是啊!”
蒋副将松了一口气,又悄悄的打量了一眼裴允的神色,想着裴允应该没有发怒,才又鼓气勇气接着说道:“将军,咱们周大人前些天一直在城外查看山石滑坡的地方,不慎崴了脚,这几日不能下床,所以才派属下前来迎接,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裴允端起茶喝了一口没说话,像是并不在意。
蒋副将额边再次挂满了冷汗:“周大人还说了,城中现在万事纷杂,要接待将军和诸位将士也多有不便,何况将军此次前来,本是为了剿匪,若是住在城中,往返反而要花更多的力气,倒不如就在此地安营扎寨,一应供给,从城中送出来也就是了……”
蒋副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压根就不敢看裴允的脸色。
裴允也只是轻飘飘的瞟了他一眼。
不想让他进城?
这倒有意思了。
想了想,裴允虽没有直接反对,还是象征性的生了一下气:“你们铜城,就是如此接待本将的?”
听到裴允发怒,蒋副将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拼了命的磕头:“将军恕罪,将军恕罪!此事,咱们周大人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并非是蓄意为难将军!”
“若有幸,能得将军前去做客,我们铜城,那可就是蓬荜生辉,上上下下所有官员,所有百姓必定夹道欢迎!”
“可是如今这情形……将军,下官说句冒犯的话,您威名在外,既然此次过来,本就是为了剿匪,那那些匪徒,光是听到将军的名声就会吓到屁滚尿流,哪里还敢作乱?如此,剿匪的目的不也达到了吗?”
“而咱们有将军的支援,城中情形自然也能松口气,便能好生关注民生之事,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那时候山匪也搅干净了,城里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再请将军前去做客,好生犒劳将军与将士们,岂不是更加两全其美?”
裴允听的好笑,面上始终不显,他也没有去和这个蒋副将多争论些什么。
反正都是已经想好的说辞。
非要闯进城中的话,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以那样的形式揪出点什么来,一时之间也看不到底。
倒不如,将计就计!
但那个周大人和这个蒋副将,欲盖弥彰,看似是不想让裴允带着人马进城,实际上,也不知道真正想要隐瞒的究竟是什么。
若不彻底挖出来,岂不是白跑一趟?
“妥。”
裴允直接答应下来,又说:“此次出行焦急,为了剿匪大业,无论天灾人祸有多严峻,一应供给,务必按时按量,不得延误。”
蒋副将心头一松,嘴上连连答应:“将军说这话就外了,您和红甲卫不远百里赶过来,本就是为了铜城百姓和生计,我等又怎敢怠慢?否则的话,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
场面话谁都会说,蒋副将这种人就更加了。
只是退出来之后,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说是裴将军这个人年少有为,不苟言笑。
而且阴晴不定,喜怒难猜。
但是看刚才那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自己说通……
但是,以裴允现在的身份地位,如果心有不满,有必要憋着吗?
蒋副将越想,越是不敢确信。
仔细想想,这一切也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他就是个跑腿办事的,又拿不定主意,现在只能这么办了。
听天由命吧!
而蒋副将一走,都不需要裴允吩咐,立即就有两个红甲卫跟了上去。
他们静悄悄的,身影如鬼魅一般没入黑夜之中,要不是剩下的红甲卫看得一清二楚,恐怕都会怀疑,方才跟上的究竟是一阵微风,还是两个人。
蒋副将过来面见了裴允,除了说那一段话之外,还带来一份战报。
更准确一点来说,所谓的战报,实际就是情报,上面记录着铜城百姓遇到山匪的地点。
这意思,是要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裴允,而铜城就懒得理会了。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简单,裴允带着红甲卫也不过是出一次简单的任务,是有点大材小用,倒也没什么好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