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元升听了,只能叹气。
也没犹豫,干脆叫人四处分散去寻,如果侥幸能碰见一个人,也省得干头疼。
左右这件事情上,是没有其他的出路了,安与时又想着铜城的事,干脆从马车上拿了几个小马扎,走过去和靳元升一起坐下。
司方和邺被三四个人团团围着,就被看守着在附近。
其余人背上了镣铐,待遇远远没有这么好,跟在队伍末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安与时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怎么在意。
“靳将军,依您看,现在铜城里面是个什么情形?”
靳元升有些谨慎的看了司方和邺一眼。
昨天晚上,司方和邺他们被制住以后,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也睡不着。
要他看吧,司方和邺这臭小子,非得缠上安与时,要么是有点非分之想,要么本身就是冲着铜城而来的。
只是谁都料不到安与时的性子这般古怪,压根就不给司方和邺表现的机会。
不得不说,干的漂亮!
不愿让外人听见,靳元升放低了音量:“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如果铜城里面是太平的,此处路段被封,怎会无人理会?那些灾民,又为何要跋山涉水、舍近求远,跑到上京城里面去?”
安与时眉心一跳:“铜城不愿管;这么大的事早就闹大了,上京城里人尽皆知,皇上也知道,就连天下人也都知道了,铜城郡守玩忽职守,就不怕被参一本,以至于乌纱帽不保吗?”
听着安与时的声音并不小,靳元升有些无奈,又看了司方和邺一眼,把声音压得更低。
“这天底下的人,不管傻不傻,明知事情已经闹大,哪里还敢刀上玩火?”
“哦?那照此说来,铜城的这一群官员,是刻意为之?可是为什么?这都摆明无法收场了,等祸到临头,还有几个人能有活路?”
安与时细细想着,接着说:“即便他们是真的想反,可是铜城的位置并不好,前有上京城,后有其他几个州,何况铜城距离上京城最近,也已经多年不曾把控军权,就连好兵器也没有几样……”
说着,安与时忽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她好像抓住了什么,但仔细想来,还是什么都没抓住。
“女娘,上京城的来信!”
这时候,青竹快步走来,手里捏着两封信。
安与时思绪想不通,干脆接过来打开细看。
靳元升往后仰,喝了口茶,戒备的目光就没有从司方和邺身上移开过。
“怎么会……”安与时一边看信,一边喃喃低语。
分明就是有什么不对劲。
靳元升紧紧盯着安与时的神色,也有些焦急。
就连旁边的司方和邺,也抬眼瞧了过来。
安与时也没瞒着,看过之后,直接把信递给了靳元升,又看第二封。
靳元升扫了一眼:“嘶……你买了几个农家女的事,我也听说了,她们的家人不是被关了吗?怎么她们会是这样的反应?”
安与时抬起头来,眉头紧皱着,也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那日他们刚到府中,我发现他们身上新伤叠旧伤,本以为是他们的家人打的,可他们却说是被什么官差打的……”
“我又以为,是他们逃难的路上,冲撞了什么不该冲撞的人,所以才会吃这个苦头,却没想到,她们现在明明安全的很,却还会说出这种话。”
这信就是从裴府送过来的,说的是那四个小丫头的事。
而且信里说的明明白白,云嬷嬷带着府里的丫鬟,教养这几个丫头,不过是先找来了裁缝,让给她们扯布做衣,量尺寸的。
结果其中一个语出惊人,问他们说,给这样的好东西,是不是要把她们给卖了。
其余几个听了还得了,都跪下来哭求,说是让她们留在裴府,当牛做马都行,就是千万别把她们卖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这般古怪……
什么是不知名的地方?
安与时摇摇头,接着看另一封。
这是楼朝雨送过来的,说的却是何元英遇见的事。
“这事就更奇了,城门外有灾民闹事,砸了不少粥棚,被抓了之后,还没等审问,嘴里就污言秽语,对着上京城和皇上一同大骂,说什么他曾经过去告御状,结果连一个官差都没见到,一个字都还没说,就被人直接打了出去!”
靳元升越听越不对劲,把信接到手里仔细看了两眼,而且还是上上下下看了两遍,才倒吸一口凉气,百思不得其解。
“这……”
安与时反应快,仔细一想,有很多破碎的东西,自己就串联起来了。
“那些孩子,是铜城的人,那个灾民即便闹事,那也是铜城的人,孩子们担心自己被卖了,灾民却说,曾经过去上京城里告御状,结果却被打……”
“这是不是说明,铜城里面有什么惊天大案?”
靳元升两眼一沉:“定是如此!”
安与时收回两封信,仔细收好,然后偏头问青竹:“送信来的人回去了吗?”
“没有,底下人等着女娘示下,还没走。”
安与时点头,吩咐道:“叫他传话回去,让云嬷嬷和闻夏听雪仔细询问,但别吓着孩子,问出一点是一点,至于何元英和楼朝雨那边,随便找个借口,把人带出大牢,找个清静的地方安顿下来,好好开解,问出个因果来,到了最后,若是冤情,必定要平凡,得把人保着,若不是,再处置也不迟。”
“是!”青竹不敢耽搁,立即转身过去。
看安与时这么有主意,靳元升长舒一口气。
瞧瞧,这才是正经八百的将门之后!
司方和邺目光轻闪,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做想。
他觉得,安与时做事实在太过狠了,又不通人情,想什么是什么。
其实自己在气闷过后,完全也想得通。
他和安与时立场不同。
他的心意,安与时也懵然不知。
换做是他,发现有个人死皮赖脸跟着自己,还自作主张探知消息,也一样是不会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