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这只是外面的人打听出来的动静。
事实上青竹和步应,在确定附近有暗卫守护的时候,已经冲了出去,四处打探。
可不管是其余暗卫还是他们,在周家逛了整整一大圈,再回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且都满头大汗的,却也还是一无所获。
安与时却是等着震惊。
她一开始是在想,过去那么久都没人回来,该不会是已经发现了什么线索?
结果等来等去,就等来一个一无所获?
“一个周家而已,当真这么大吗?”
看安与时这么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步应喉咙里火辣辣的,强忍着没有去喝茶,站在门口躬身回应:“不敢欺瞒女娘,这个周家,也就是外面这一圈看着平常,实际上,从红尾池往后面走,是一个更大的山庄!”
青竹更自在一些,已经连喝两大杯了,点头接话:“女娘是没有亲眼见到,确实如此,我们是兵分几路,一起查探的,可是后面庄园之大,超乎咱们的想象,甚至比皇宫的后花园还要大上两圈,而且之中的亭台楼谢不知几何,一间间察探下去,居然也没有发现太多不对劲的,这才耽误了功夫!”
安与时瞳孔一缩:“周家这么能敛财?”
比皇宫还要大的地方,可不是区区几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正是如此,几个暗探还在外面继续查,可越往深处,那里的守卫就越多,咱们也不敢打草惊蛇,又担心女娘这里,只能先撤了回来。”
安与时深吸一口气,越想越觉得不对味。
可是她现在又不能只身前去亲自看个清楚,只能按捺住,先躺下来。
盖上被子,脑子里乱哄哄的,充满怀疑和担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过去。
忽然之间,一阵微风吹了进来,抬眼一看才发现,窗叶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翻开了,居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而裴允,也已经悄无声息出现在窗前。
她都懒得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自己的长发:“这么晚了还来,不累吗?”
青竹和步应已经自觉退了出去。
裴允上前几步,看她神色自如,有些试探性的,像是多走一步,就要捅破窗户纸似的,小心翼翼的往前又迈了几步。
脚尖已经触碰到床沿,安与时还是没有任何往日里会出现的那种,拒绝而又逃避的神色,他就大着胆子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看安与时目光温和,他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有些担心你。”
安与时莞尔一笑:“你知道的,我命大,没那么容易死。”
“胡说!”裴允看不惯安与时说这么晦气的话。
看裴允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安与时吃吃的发笑。
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压力太大了,所以,有些绷不住。
毕竟现在听到自己的笑声,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诶。”安与时叹了口气,干脆又坐了起来:“你那边怎么样了?”
看安与时靠坐在枕头上,一副慵懒的样子,裴允也在这一边,靠在床架子上,同样是一副慵懒的神色。
“自然是顺利。”
安与时想不出来,现在的局面,该怎么样才能算是顺利。
她紧皱着眉头:“不然,同我细细说吧,怎么个顺利法?也让我心里多些希望。”
跟着安与时的动作,裴允的眉头也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抬起食指,在安与时额头轻轻点了一下:“才一天不见,怎么就这么有气无力的了?”
安与时现在真是一点都笑不出来,要说恨吧,自然也有,可就是忽然没有什么力气。
“他们借天灾之由,以瘟疫之名,要让那些已经不知去向的可怜女子,彻底在这世间泯灭。”
“如果他们真的得逞了,那么从今往后,即便是那些可怜女子的家人站在她们面前,指着她们的脸,叫出她们的名字,可铜城这边也依旧能说,那是已经死了的人,怎么都可以不认。”
过了明路的死人,即便还活着,又还能有什么生路?
生不如死罢了。
“裴允,我痛恨这世间的不公,却又觉得自己实在渺小如蝼蚁,无计可施,从而开始痛恨自己。”
听安与时这么认真的叫出自己的名字,与自己互诉衷肠,说的却是这么灰心的话……
裴允扯了扯嘴角,怎么都笑不出来。
“你不是一贯最有信心的吗?怎么今日,就怕了?”
知道是激将法,但安与时还真就上这个当。
她像是被气着了似的,支起身子:“我怎会怕他们?一群祸害,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的!”
“这才是你。”裴允满意一笑:“拿出你的主意和气魄来,明明天王老子都不怕,到了小小铜城,反倒畏首畏尾。”
他又挑眉:“你离开上京城几日,想是还不知道,趁你不在,安家在上京城散播谣言,你的那几个好友急得着急上火,连皇帝和樊太妃,也跟着头昏脑胀,若是再在这里耗下去,等你回去,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
原本,裴允没打算把这事告诉安与时。
可他太了解安与时了,如果没有一点动力的话,怕是一时半会打不起劲。
那些烦心事,是最让安与时痛恨的,倒不如,就不着手解决了,留着一个烂摊子给她,她反倒会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速速把这里的破事解决,然后回去教训那起子小人。
裴允深知,她身上的好斗和勇气,是世间难寻的。
自己看在眼里,曾几何时,也万分担心,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反倒被自己的这些特质给伤着了。
可是如今看来,是她的,便总归是她这个人本身。
既然是难以磨灭的特质,那又何需摒弃?
如果这样的方式,才能绽放她的生命力,就让她一直保持自我吧。
果不其然,安与时一下就来了精神,还怒气腾腾的:“他们又做什么妖?之前散布谣言,被我教训了还嫌不够,现在趁我不在,又来这一套?难道他们以为只要我不在上京城,就能任由他们为所欲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