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与时来到铜城,不是才几天而已吗?
这就已经成为仇人了?
周高平开口,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郡主殿下何必撒谎?这是喜事,在下也该先行贺过才是。”
安与时摆了摆手:“那倒不必,有些贺礼,可是收不得的。”
听到这话,周高平的脸色,顿时像被墨汁浇过。
这是挑明了在说,他手里的东西不干净。
既然东西不干净,那必然就是手脚,也会如此!
安与时才不会蠢到把自己所有底牌都露出来,她冷哼,顾左右而言他,轻飘飘的把话拉了回来。
“小周大人和那位蒋副将,是什么关系?彼此之间走得近吗?他是不是小周大人的亲信?”
忽然之间,又听到蒋副将的名字,让周高平不明所以。
“郡主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安与时冷笑:“自打裴将军来到铜城之后,蒋副将就屡次找借口阻拦裴将军进城,更多次给裴将军假消息,害爱的裴将军次次扑空,错过那群山贼!”
安与时目光锐利,接着说:“小周大人知情也好,不知情也好,裴将军带着红甲卫,已经在蒋家别院搜出上万两黄金,几十万两白银!”
“据本宫所知,蒋副将只是区区副将,全族上下,可并无爵位诰命在身,那讲不讲又是凭什么,能赚来这么多的银子?”
“手段如此了得,当真是骇人听闻,那么小周大人,此事,是你来给本宫一个解释?还是让周大人,亲自出面解释?”
听安与时说完,周高平紧握着的拳头忽的一松。
原来,安与时和裴允来到铜城,耗了那么多功夫,只是为了调查蒋副将手里那些银子?
光是看着周高平这个样子,安与时就知道,他已经信了。
只要信了就好办,安与时继续逼问,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小周大人可别告诉本宫,那是蒋副将家里留下来的祖产。”
她玩味一笑,坐等周高平的解释。
周高平张了张口,神色黯然:“原来,郡主殿下和裴将军是为了调查此事,早知如此,何必如此麻烦?直接问就是了,在下身为郡守之子,纵然涉足官场还不深,也不够懂得察言观色,但是非黑白,公道人伦,自认还是知道些许的。”
安与时挑眉:“这么说来,小周大人是知道实情的了?”
“那倒不是。”
周高平深吸一口气,像是很无奈,也很懊恼:“不怕郡主殿下和各位笑话,在下到目前,还没能考到一个功名,并不能算是当官的,只是个在父亲重病之时,代理一些事物,不过就是强撑着上来而已。”
“至于那位蒋副将,在下知道,就算说了实话,郡主殿下也不一定会相信,但事实上,蒋副将与我周家来往并不多,他是个一心想往上爬的人,确实出手也大方,更是阔气,在我父亲重病以后,没少送好东西过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周高平苦笑连连:“还请殿下勿怪,在下确实不懂事,就是苦于父亲急需珍贵药材,所以没有多想全部照单全收了!”
“但是,在下绝对没有允诺他任何事情,这一点,还请殿下明鉴!”
听到他的这番长篇大论,安与时只觉得好笑。
她也确实是真的笑了。
就周高平所说的这些,没有一句是真话!
“如此说来,小周大人只知道收东西,却不知道,蒋副将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发财路子?更不知道蒋副将在暗地里,都做的那些肮脏勾当?”
在安与时逼问这些的时候,她眼睛里锋利的像是装了一把刀子,令人心底发颤。
除此之外,还有她那逼视的目光,像是能够洞察一切,让人胆寒之余,越发心慌。
这还是周高平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对安与时产生恐惧的情绪。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安与时原来才是最难对付的那个?
甚至于让他怀疑,其实安与时知道的更多,想要探察的也更多。
就是不知道,他究竟猜对了几分……
“郡主殿下!”周高平心慌,顺势而为,起身诚惶诚恐的冲着安与时拱手:“殿下明察秋毫,既然这段时间一直在明察暗访,那必定早已知道,在下和这些事确实毫无关联,否则的话,又岂会容在下至今?”
安与时皮笑肉不笑:“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蒋家别院里的证据,并没有多少,所以你大可以失口否认,反正我也不能拿你如何。”
周高平愣住,安与时这个语气,是摆明了,要把蒋副将做的那一切,都栽在他的头上?
让他担责?
“郡主殿下……”
安与时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周高平,我在你家已经耗得够久了,耐心也快耗尽了,把周大人叫出来,现在!”
“你也可以说他并不在府里,但无所谓,一个地址,我大可以亲自带人去找他!”
看周高平保持沉默,眼神慌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天也不回答,安与时彻底失去耐心。
“周大人迟迟不肯相见,是已经畏罪潜逃了,还是说,人已经死了?”
话音才刚刚落下……
扑通!
周高平直接跪下:“郡主殿下,绝非在下刻意欺瞒,而是家父已经感染瘟疫!”
“但他身为铜城郡守,那些山贼又还迟迟没有抓到,一旦消息泄露,只怕铜城内外都会出事!”
周高平一直解释,急的跪着往前爬了几步,指着外面说:“想必郡主殿下也是亲眼见到的,还有几位公子,高少夫人,定然也是亲眼所见!”
“现在,铜城整个戒严!就是担心外面的人进来,不仅仅是为了防止百姓,以免消息泄露,更多的是为了防止山贼啊!”
“郡主殿下,千万别因为裴将军之事误会!是!除了蒋副将之外,我确实也有意阻拦裴将军来到铜城之内,因为只要他带着红甲卫守在城外,那,那些山贼,就绝对不敢犯进一步!”
“至于家父……郡主殿下,这也是无奈之事,身为亲生儿子,事关亲生父亲的身家性命,我实在不敢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