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伸手接过,看着安与时笑:“女娘您瞧,有您在,大家都还是想活命的。”
其实安与时说的不错,如果今日不是安与时在这里,而是任意一位官员……
身为男子,就是不会有安与时那么细心。
千头万绪之下,又怎么可能想尽办法,为那些女子谋什么生路?
顶多就是发还身契,给了银子,然后直接请出去……
所有细节,都不会有自家女娘做的好的。
“女娘事事都考虑到她们,她们都知道,所以感念女娘。”
安与时知道青竹是在哄自己开心,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有些许无奈。
她刚刚才有些后悔。
可是现在……
罢了,事情已经揽在手里,总没有说丢出去就丢出去的道理。
“那就把写给周如音的信发出去,请她也帮帮忙。”
周如音要做生意,到处都缺人手。
安与时原本想着,如果这些姑娘都愿意留下,就请周如音给点做工的机会,所以一早准备好了亲笔信。
只是在还不确定之前,不必把信送出去。
现在倒是……
赶上了?
看安与时又露出笑颜,青竹这些放心了些。
等到了最大的一间武馆,等人的时候,先把早饭摆上,几个人陪着吃了几口,这才叫人进来。
那些姑娘是被逼良为娼,这些打手,也大多都是被迫的。
之前拿下大半武馆,已经有过初步的筛查。
自愿跟着周高平作恶多端的,昨儿夜里就被一起带走。
那些被毒药控制着的,比如主动当做诱饵的几个红甲卫,从安与时这里拿了解药,又拿了补药,还薅走了不少新毒药……
一个个的,也是很不客气的。
安与时勾了勾嘴角,一抬手,步应立即把面前的屏风撤走了。
她不在乎这些。
早就已经抛头露面了,还在乎这些形式做什么?
看着下面站着的几百号人,安与时不由得想起方才那些姑娘们。
她们的眼神里充满绝望,而这群人,眼里写满了渴望和期待。
是啊,既然没有被带走,那多半就是能活命的。
今日又被安与时亲自会见,岂不就是摆明了,可以谋个好前程的?
安与时对他们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可悲这世道。
都是人,都被戕害。
可为什么在被解救之后,他们的反应天差地别?
她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
得再做些什么,必得再做些什么!
但是眼下……
“你们就算是被迫的,跟着周高平也干过不少坏事了,若要就这么把你们放回去,恐怕也不得安生。”
就算他们都不再做坏事,可周围的亲眷邻居,难道不会害怕吗?
何况作恶的时候尝到过甜头,谁又能保证,他们以后的几十年都能老老实实的?
说到底,这群人,已经成了定时炸弹。
不同于那些姑娘们的无害,他们,都是不可控的。
“恰好,本宫手里还少些打手,从今往后,你们可以跟着本宫谋个差事,你们的解药,本宫也能给你们。”
安与时的话音才落下,所有人都是一阵狂喜。
在他们抢着要说话之前,安与时又道:“但是丑话说到前头,跟着本宫,规矩严苛,以下犯上者,死,仗势欺人者,死,无故闹事者,不服命令者,都死!”
看安与时这般冷厉,众人都被吓到,再不敢多话。
“都不说话,就当你们默认了,若不想跟着本宫的也无妨,三日后去衙门领罪就是,具体该怎么罚,衙门自然有人定夺。”
“现在,愿意跟着本宫的,都站到外面去,抬上外面那几口大箱子,按照名册上的地址,挨家挨户发银子去。”
安与时说完,漠然得看着这群人都撤了出去。
这是都要留下了?
她也不介意,反正人再多,都养得起。
而到头来究竟有多少忠心得力的,那谁也说不准。
反正青竹和步应都有带人的经验,交给他们就好,也能趁势多培养些自己的人。
至于外面那些银子,算是朝廷给受害者家庭的一点贴补。
不论男子还是女子,只要是还在铜城地界的,是当了武夫也好,进了青楼也罢,总有不小心丢了命的。
这一层,总不能就坐视不理了。
反正也搜缴出不少银钱,就拨一点出来,快快的送到那些家属手上去。
免得失了儿女,日子也过不下去,那岂不是就更惨了?
另外就是,几大箱子的银子,放在谁面前都是巨大的诱惑。
尤其这些打手还已经领了解药,而跟着的人,也就步应带着的三五个。
若要谋财的话,这可是绝佳的机会。
若其中有些包藏祸心的,应该不会轻易放过这么的时机!
就当是一个小小的测试,顺便看看,有没有连这么简单的一关,都过不了的。
这边,武馆的人出去了大半。
要去的地方多,安与时又要求时速,所以基本都去了。
安与时也没闲着,这是贼首撤走的第一天。
论治安,裴允和靳元升留的人都还够用。
衙门里的多数官员都已经被带走,剩下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职位,比如文书和账房之类的。
能做的,就是继续整理资料和证据,等到接任的郡守过来以后,进行交接。
而安与时除了安抚处置受害者和其家属,最大的任务,就是帮助铜城恢复运转。
眼下,人为的危机是已经解除了,但是天灾的危机才刚刚停下,要做的还有很多。
除此之外,不管是人为祸患,又或是天灾之后,所带来的一系列后果,也需要解决。
首要的是住所。
昨夜匆匆忙忙的,在衙门文书的提议下,选了个偏僻的小道,当做灾民的临时居所。
现在也该去看看了。
一些壮劳力,都已经跟着出去清理官道,重建家园。
还留在这里的,多是些老弱妇孺。
再加上早前已经有几万人奔赴上京城,现在倒也没剩下多少。
寥寥几个粥棚摆着,也并不拥挤。
安与时没有惊动大家,就四处看了看,又给一些脸色差的灾民把了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