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安与时的功夫,根本就没有办法把司方和邺拍开。
她知道,是司方和邺心里有数,故意让着她的。
“来了就来了,瞎折腾什么?”
安与时语气嫌弃。
要不是司方和邺的身份败在那儿,一般人不能胡乱限制他的自由,安与时都恨不得直接把人丢回上京城里。
司方和邺气喘吁吁的,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安与时好几圈。
瞧着安与时还是和往常一样,胳膊腿儿也都齐全,气度风华丝毫不减,还更显气势了些……
他红了眼眶。
这一路追去西庆,他是紧赶慢赶,生怕自己没赶上,安与时就真被接进了西庆那个虎狼窝!
从出发到现在,少说也有半个多月了。
一路上,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没有吃过一顿好饭!
每天都在提心吊胆!
后来一路没有追到任何踪迹,直到西庆和大赫的边境。
他没有通关文牒,身份也不好明示,只能在那里苦等,指望着能得到点消息。
结果还是一样,音讯全无!
要不是手底下的人拉着,他早已硬闯进去了!
然而在这个时候,铜城的消息终于传到了耳朵里。
安与时没事!
她一直就在铜城!
周高平是直接落网了,而且裴允居然对这一切都知情!
这还不是最让他生气的。
最为光火的是,他以为安与时出事,一路穷追猛赶。
然而却没有发现,裴允对安与时有那么一丝一毫的着急。
别说追上去了,就连派个人去打听的举动都没有。
所以他一路上,气到不能忍的时候,也对裴允破口大骂过。
他的手下,就听到他骂了一路!
裴允是怎么没有担当,不配被安与时喜欢,更不配与他相争的!
可结果呢?
裴允完完全全知情!
甚至还和安与时是同谋!
都骗他,全部都在骗他!
也就在这一刻,终于到了地方,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确定了她的安全……
司方和邺忽然就没了力气,浑身瘫软的跌坐在桌子上。
看着他这幅样子,安与时无奈的揉了揉额心。
顿了顿,他什么也没说,安与时也只得轻叹一口气,安慰般的给他拿了一副碗筷。
“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这一句话,让司方和邺心酸不已。
辛苦?
他怕什么辛苦?
“你为何骗我?”
司方和邺猩红着眼,指着自己,对安与时一字一顿的质问:“就算你我争吵过许多回,可我并没有坏心,这你是知道的!”
“所以你为什么,要蒙骗我?害我白白为你担心!?”
“难道对你来说,我就是个累赘?你就那般见不得我出现在你眼前吗!?”
眼看司方和邺说的话里,信息量巨大,何元英和何元绰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苍天,这都什么……秘不可宣之事?
不只是他们兄妹两。
还有安应淮,带着安景川和安景州两兄弟,不甘心安与时不肯接受他们的好意,匆匆追了过来。
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几个人僵硬的站在那里,全体如遭雷击。
不是……
安与时不是早就和裴允私定终身了吗?
不然怎么那么默契,那么相互信任和相互支撑?
那这个又冒出来的司方和邺,是怎么回事?
总不至于是……
安与时水性杨花了吧!?
瞧瞧,好端端的,司方和邺活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要说他们之间没什么,谁信啊?
安与时眉眼淡淡,放下手里的碗筷,漠然道:“世子殿下,望自重。”
这句话,就像一盆冰水,把司方和邺浇了个无法呼吸。
他受了那么多委屈,而且是为了安与时,才受那么多委屈!
落到安与时嘴巴里,就是让他自重?
他怎么自重?
何况自己方才说的话,究竟有哪里出格?
“我……”
在司方和邺才开口的时候,安与时就凉凉的打断:“世子,我从不曾与你说过,我遇险,需要你的救援。”
司方和邺一怔,呆住了。
安与时接着说:“之前你还在铜城的时候,我明明是故意上周策文的当,可是因为你的自以为是,你的贸然插手,我的计划,硬生生被你打乱了。”
“后来,也是你与我争,相比那些百姓的安全,你更看重的是规矩和法纪。”
看司方和邺张口要辩解,安与时摇摇头,不想听。
然后,她又说:“我知道,你肯定要说,你是担忧我的安全,可我身为当朝安国郡主,皇上亲封,更是孟氏子孙,将门遗孤!”
“到如今,在我离开安家的短短大半年时间里,我已经立下政绩功劳无数!”
“我身边的人,五一不是人中龙凤,就连裴允的亲兵红甲卫,也能供我差遣!”
“所以世子殿下,我因何需要你的救援?因何需要你的担忧?以我的本事,我的身份,我要为百姓,为天下做的事,又因何需要你的插足和教导?”
说出心里话,安与时心里畅快多了。
她吐出一口浊气,想起来,觉得万分可笑,又道:“那日你同我争,你说,这些事,自有大臣去办。”
司方和邺早就因为安与时这番话惊呆了,现在听到她这般说,心里猛跳之余,只能不过脑子的去反驳。
“那又如何?难道你要说,我说的这些话也有错吗?”
安与时轻轻摇头,不紧不慢的动起了筷子。
“自然没错,可你忘了,我来铜城,本就是带着皇命来的,我本身虽不是皇亲国戚,可我同你一样,有着封号和尊位,是受天下之养,那百姓之痛,我为何管不得?”
“还是你打从内心里觉得,我只是一个女子,生来就该依附家族,依附夫君,依附子女,注定办不了这样的大事?”
她的语气并不急,但缓缓抬眸看过来的视线,那般清明,好似把司方和邺彻底看穿了。
让他哑口无言。
“世子,你好好瞧瞧,我办成了,不仅办成了,还办的十分漂亮。“
安与时唇角微勾:“至于你同周高平一样,被我蒙骗,那是你自己看不穿,并非我有意引导。”